“就算云汉恶意围标,这跟你们找我有什么关系?”薛眠松开手上资料,虽然心里隐隐泛着不安烦躁,但他更信不过对面这人。
“没错,云汉围标确实纯属商业行为,也是利益之争,和你没什么关系。但是薛眠,发起围标的那个人可跟你大有牵扯。”方庆年合上资料,又从文件袋里拿了样东西出来,放到了桌面上。
这次不用他提醒,薛眠直接将目光扫过去。方庆年手底下压着一张照片,只露出两个边角,照片上的画面暂时被遮盖住。
……难道是费南渡?
可这个猜想已经无法让薛眠产生任何悸动,他什么准备都做好了,也一点都不惧惮接下来会看到什么。
就算费南渡参与了云汉对对手公司的围标,但说到底,这是公事,薛眠不可能因为这件事对他心生隔阂,从而影响到他们的感情甚至是生活。
方庆年似是看出他犹疑,将那张照片推了过去,出声道:“薛眠,照片上的这个人,你看看认不认识。”
薛眠下意识转过头,视线落到了一张六寸大小的彩色照片上,画面里一个看上去和他年龄相仿的男孩面孔露了出来。
感觉脑子里有根神经扯着跳了一下,薛眠微微睁大眼睛,显得有些错愕,顿了半天,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没想到照片上的人不是费南渡。
更没想到照片上的人会是这个人。
一个谈不上熟悉甚至谈不上认识的人,但名字却在记忆里留下了印象,只是薛眠读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对照片上这张脸产生一股如此强烈的排斥感,凭空生出抵触情绪,好像冥冥中意识到这个人的出现是来者不善,这个人他……不是个好人。
“他叫徐甪,据我所知你们应该见过。”
方庆年把照片往薛眠跟前推了推,往下道:“徐甪,二十三岁,美国杜克大学在读。去年春天生了一场病,之后一直休学在国内,快的话今年圣诞前返校回美国。”
“我是见过他,但根本不算认识。”
薛眠已经无法用简单的逻辑道理去理解从进这间咖啡厅起到现在所看到的、听到的所有内容。这些内容像一块块混乱的拼图,东一个,西一个,毫无联系性可言,每一张拿出来都让他错愕不已,不知道其意义何在,更不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未知在等着跟他照面。
“你不认识他,可他却认识你,而且早在你们第一次见面之前。”方庆年神秘的笑了一下,转眼又拿出几张照片,一张一张并排铺开放到桌子上,从左边第一张指起,不疾不徐道:“你来看,这些照片上面的人你认识几个?不过我猜大部分应该都没见过。但徐甪和这一位,你可以着重留意看看。”
人一旦被带进了某种设定好的场景里,薛眠仿佛一个提线木偶,他控制不住自己被对方一步步“操摆”,从眼神到动作全跟着方庆年的话在走,在回神之前目光已经移到了桌面上那一堆东西里。
照片上有很多人,有的两三个,有的一大群,但每张上面至少有两个人是一直同框的,一个徐甪。
一个费南渡。
“这些是我从今年四月到八月陆续拍到的,如果你不信,可以看看他们身上穿的衣服,从春装到夏装,有些衣服你应该比我更眼熟。”方庆年后退身体,将大片的空间留给对方。
他说“有些衣服”,“有些”指的是谁不用多明说。薛眠盯着那一张张或清晰或稍有模糊的照片,费南渡身上的每件衣服他几乎都认得,的确是今年穿过的。
薛眠皱紧了眉,看完最后一张后慢慢把头抬了起来。心里的疑云一团接一团,但他本能的不想在外人面前表露出来,便道:“这能说明什么?徐甪和费南渡本来就是朋友,朋友之间见面没什么不对。”
“你这个孩子啊……”
薛眠不买账,方庆年显然是有些无可奈何,笑着摇了摇头:“你没仔细看照片吧,里面有一张是云汉置业中标的那块地奠基时的画面,仪式上你的男朋友还代表公司剪了彩。但你不觉得奇怪么,云汉公司的剪彩,徐甪为什么会在?就算他们是好朋友,谁会邀请朋友参加自己公司的奠基仪式?而且还打扮得那么低调,戴着墨镜悄悄站在一边的角落里?”
经他提醒,薛眠将目光重新扫向那张照片——画面里徐甪戴着一副黑色墨镜,手插在口袋靠墙站着。周围环境应该是某片建筑工地,他四周没有其他人,依稀可以看到远处的背景是一圈戴着黄色安全帽的工人。
“你能一次性把话说完么?我没有时间在这玩猜谜。”薛眠感觉自己已经开始有些烦躁不安,他本能的排斥这种对话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