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薛眠第一次听到这些。
他是真的不知道当年居然还发生了这些。
那时他和费南渡刚说完分手没几天,费西瀿和秦笛突然来学校找他,两方大闹了一场,最后就因为自己说什么也不肯跟他们走,费西瀿咬着牙摔门而去,大家不欢而散,之后便也再没了联系。
再往后,一场高烧加低烧退去,薛眠终于静下了心,像换了个人一样开始学会跳出事外,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把整件事情来龙去脉捋了一遍,发现卞雪莉似有古怪。
如果一开始卞雪莉主动告诉自己关于徐甪的事只是出于关心,出于不忍心看到自己被费南渡所骗,那么早在第一次大家约在咖啡厅见面时,她和方庆年其实已经说完了所有的故事,后面完全可以把时间留给自己回去思考,让自己去做判断,根本不需再约见游轮,当着自己的面偷拍徐甪的生日会。
毕竟谁也不能未卜先知,提前猜到徐甪会在生日会现场亲吻费南渡,进而推波助澜让自己认清一切,最终提出分手。
而且更关键的是,卞雪莉哪来那么多钱支付雇佣方庆年的劳务费,以及价格高昂的游轮包间费?
她不过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就算平时走秀攒下些钱,但绝不是能轻轻松松不眨眼睛的花在那些上头的。
问题越想越不对劲,彼时薛眠身边唯一信得过的只有武小满,两人商议后一致决定反查卞雪莉,看看她有没有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猫腻。
不得不夸武小满天生自带的侦查技能,顺着方庆年给薛眠的那张名片先找到了姓方的侦探社,再通过连续几天对方庆年的跟踪,成功发现了一条关键线索——方庆年和卞雪莉在徐甪生日宴后居然还见过两面,并且每次都有一个第三人在场。
同一个第三人,一个精英打扮的年轻男人,年纪大约三十出头。
听完这些,薛眠沉思片晌,既然疑窦已生,他决定直接从方庆年下手。
两人来到侦探社,薛眠开门见山,问方庆年当初卞雪莉是怎么找上的他,这一场跟踪监视下来她付了他多少钱,又知不知道她的钱从何而来,以及既然事情已了,为什么他们还要继续私下见面——那个跟你们同在一起、每次见面都会出现的年轻男人,他是谁?
方庆年怎么也没料到末了末了竟会惹上这么个麻烦,薛眠居然掉转头来找他的晦气。本来一个大人打发两个小屁孩简直易如反掌,何况他自己就是个人精,有的是办法对付过去。但薛眠虽然没什么社会阅历,却根本不买他的账,无论方庆年太极打得再好也抵不过对方最后冷嗖嗖的丢下的那番话——
“说到底,跟踪偷拍就是违法,就算我不报警,可费南渡也好、徐甪也好,他们如果知道是你在背后捣鬼,以费家和徐家在云州的声望和地位,除非你这侦探社是不想开了,否则……”
“好好好,我惹不起你们了行吧!来来来你们坐,我全说还不行吗!”
身为一个人精,最先具备的生存技能就是审时度势。方庆年赶忙将薛眠安抚住,讨好般的打商量道:“薛眠,既然你肯这么说,那就是只要我把实情告诉你,你就不会去费家徐家揭发我,对吧?”
薛眠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即便是正因眼前这人提供了“证据”,才让自己看清了一切,他也无法对之抱有哪怕一丝的感激之情。
薛眠推开方庆年搭过来的手,冷声道:“只要你不隐瞒,我可以装聋作哑。”
有他这句话,加上心里又笃定薛眠和费南渡、徐甪之间的关系早已经形同决裂,只要自己满足他这点好奇心,这小子应该不会闹腾出什么事来。
于是方庆年把心一横,终于将隐瞒的那部分真相一点一点和盘托出。
其实最开始雇佣方庆年调查费南渡的背后雇主并不是卞雪莉,而是那个被云汉恶意围标、最后被排除出局的明太地产的总经理——翟明华。
明太虽然不是云州本地的地产商,但实力强劲,有目共睹,实在没道理在投标第一轮就被淘汰。彼时翟明华已年过四十,商海里浮沉近二十载,丢了这么大一个明明有胜算的项目,没道理事后一点不怀疑。
所以翟明华要来了当时投标的其它四家对手的详尽资料,再找几位云州本地的朋友一番打听,终于嗅出了一缕不同寻常的味道来。至此,翟明华心中有了计算,让秘书雇来一个云州当地的私家侦探,也就是方庆年,着重对中标的云汉公司所有高层逐一做了细致调查,最后将怀疑的范围缩小至云汉太子爷——费南渡的身上。
世上唯一不会被拆穿的只有真相本身。
既然没有不透风的墙,方庆年顺藤摸瓜,顺利找到了费南渡和徐甪这条线。只是当时他查到的内容只有费、徐二人关系密切,徐甪的父亲是住建局的一把手,除此之外他并没想过要去深挖两人更多的过往故事。一直到方庆年在跟踪过程中发现除了自己之外,居然还有另一个人也在偷偷调查费南渡。
卞雪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