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清云却摇了摇头:先处理尸体吧,如此场面,看到的人还是少一些为好。
玉潋蹙眉:那妖物
妖物不除,任其逃走,样的惨案只会越来越多。
为师已在其身上刻了灵印,没有十天半月难以消除。阙清云言罢,便自行抓起其中两具尸首的腰带,剩下一具留给玉潋。
用手触碰尸体难免自己身上也沾上血污,玉潋虽觉嫌恶,却也晓得轻重,只得皱着眉将最后一具尸体提起来,跟在阙清云身后离开村庄,到郊外的土坡上将三人掩埋了。
阙清云斩下一截碗口粗细的树干,从中剖开,复剥去树皮,在坟前立了块无字碑。
二人于墓碑前驻留片刻,阙清云长睫半垂,掩去了眸心神采,玉潋站得稍远一些,细看她脸上从无波澜的神情,未发一言。
清冷的月光拨开云层,银钩似的弯月重新露出头脸,夜风拂过山岗,吹来一阵阵草木湿潮的味道。
走吧。
长衫一动,阙清云转身步下土坡,朝夜幕下幽深的邬舟山去。
玉潋原地站着,觑着那道缥缈如仙的身影。
自幼便是如此,不论前世今生,她看得最多的,就是师尊的背影。
阙清云,本该生自九天之上,却一朝落入凡尘之中,无无欲,大善亦大恶,最是绝情。
可她就痴恋份风骨,身不由己,情不由心。
已行出几步的人蓦地驻足,半转过身,柔白的月光下,她清冷的眉目似乎也朦胧了许多:再不走,可莫怪为师又将你扔下。
玉潋噘起嘴,半息后才迈步跟上。
阙清云等了她片刻,直至玉潋行至身侧,复继续赶路。
邬舟山在贤平乡北侧,山间植被茂密,林中树木生得尤其高大,枝叶重叠交织,深夜里,连月光都难以穿透枝梢。
故而入山之后,视野黑暗,只能靠听觉和神识辨别周遭是否暗藏凶险。
那妖物许是觉察阙清云修为高深,逃走之时行色匆匆匆忙,一路上都留有清晰的行迹。
二人追行数里,远处群狼之声此起彼伏,阙清云示意玉潋小心:此物阴邪,指不准已提前设了埋伏,务必当。
玉潋点头跟上,应道:弟子省得。
越深入山林,林间气氛便越幽诡,即便脚步再轻,亦难免于黑暗中踩中散落于地的枯枝。
咔嚓碎裂声响起之时,枝梢上的鸟儿受惊腾空,振翅而飞,尖利的鸟鸣远远传开,不多时,方圆十丈之外便传来细微的喘息与呼号之声。
适逢妖气半道截断,灵印气息还在崇山更深处,但她们好像遇到了点麻烦。
黑暗中亮起幽绿的光,成双成对,除了野兽粗重的呼吸,还有林间灌木被兽躯拨动,窸窸窣窣的声音。
是狼群。玉潋小声说道。
不是普通的狼群,而是妖狼群,狼首气息浑厚,不下元婴修为,虽未炼化成人,也有极高灵智。
情势虽复杂,却也印证了阙清云的猜测。
能统御山间群兽的妖物,必定在分神境之上,听澜宗先前打探到的消息不准确。
邬舟山,显然已成了妖魔汇聚之所,寻常凡人如何能在诸多妖物环伺的村庄中存活?
阙清云当机立断:擒狼首,它兴许知晓那凶物来头。
其话音落下,一声狼啸同时划破夜空,惊走飞鸟,上百头身形健硕的灰狼从四面八方奔行而来,竟是抢在二人之前动手。
玉潋抛出一根红绸,震开飞扑而至的凶狼,腾身横空,踏着树干疾行,直指狼群后边立在小坡上的头狼。
阙清云则一抖剑尖,银芒乍现,平地惊起无数剑光,凡近身三丈以内的野狼都在一瞬间被剑气击中,或是割断咽喉,或是斩下四肢,须臾过后,已是惨叫四起,遍地狼尸。
刺鼻的腥气扑面而来,阙清云却面色不改,平静甩落剑刃上的血沫。
没有群狼干扰,玉潋也顺利接近头狼,甩手扔出两根银针,直指那狼首幽绿的眼睛。
眼见将有危机临身,那妖狼竟不躲不避,妖异的瞳孔中,似有一闪即逝的戏谑。
玉潋头一悸,当即一掌斜击地面,借掌风之力身形拔高数尺,硬生生折转行进轨迹,却仍迟了瞬息。
迎面一团黑雾笼住她的口鼻,护体灵气对其毫无抵御之力,藤丝刹那刺入腹下,搅碎阙清云设于魔纹根结处的封印。
猝然一道剑光掠空而过,斩在那团黑雾上,将其切作两断。
黑雾随即散去,转瞬间已不见影踪,唯玉潋腰腹间多了个一指宽的创口。
作为诱饵的头狼目的达成,便在此时转身没入丛林深处。
潋!阙清云将玉潋接入怀中。
却见后者脸泛潮红,意识渐消,是毒发之兆!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来了,晚上还有四千字!
之前习惯了熬夜,下午状态不行写得有点少,争取五一之前把节奏调整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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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来不及细想为什么灵印在远处, 那妖藤却在附近埋伏,阙清云赶忙将玉潋心搂紧, 按住其下腹伤口,灌入一掌灵气,封住穴关,止住急流的鲜血。
但封印被妖物摧毁,魔毒几乎瞬息发作。
这次毒发与以往不同,玉潋心下腹遭妖藤贯穿,疼痛令她余留两分微薄的清醒。
即便浑身虚软, 四肢无力, 浑浑噩噩间,残余的神志与最后一丝自尊让她兀自咬紧牙关,明明身体已经难受极了,她却一声不吭, 亦不愿求助于阙清云。
但她也没有余力挣脱阙清云的双臂,只能任由对方抱起她,飞快离开幽暗的丛林。
阙清云朝丛林外奔行, 途经一处溪谷,顺游而上,果然有岩洞。
神识探过百里, 未觉异样气息, 她方身形一动,踏上山洞外凸起的岩石,随手布下一道灵阵, 遂快步走进山洞中。
洞口潮湿,岩石缝隙间长满了绿油油的青苔。
山洞径深十余步,越往里走, 空气越干燥,洞内最深处是个扇形的凹坑,底部平整。
阙清云再往前走了两步,将玉潋心放在洞内平缓之处。
后者脸色潮红,呼吸沉重,额角已然蒙上一层薄汗,两条腿不自禁蜷曲着。
阙清云将她放下后,她强撑着朦胧的意识偏开脸,艰难地侧过身去,躬身蜷成一团。
既是知晓眼下境况凶险,亦是不愿向阙清云摇尾乞怜。
如此显而易见的拒绝,阙清云哪里看不明白,暗自叹了口气,起身欲退。
忽然,一阵强烈的晕眩感袭击了她,令她踉跄一下,竟没站稳,身形一晃,径直扑在玉潋心身上。
后者身子猛地一颤,身上的衣裳仿佛燃烧起来,灼得她扬起脖颈,痛苦地轻吟一声: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