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逸夫冲爷爷报以无奈的微笑。
老爷子说着望向了几位儿子闺女媳妇女婿:“你们几个里,属国栋最正。”
话罢,他又望向了几个小辈:“你们几个里,属逸夫最邪。”
老爷子说着,双掌一拍:“一正一邪,有啦!”
不愧是能洞察未来,及时投靠我党的老爷子,这话说得头头是道,逻辑清晰,竟让全家人无言以对。
沉默半天后,大家才开始改变情绪与态度。
三叔干笑着望向张逸夫:“逸夫,这么大好事,全国大赛的冠军,怎么也不告诉家里一声,让大家一起高兴高兴。”
虽是称赞,却满是酸味,你现在知道都这么不高兴了,老子早告诉你,你这酒还喝得下去么?
有人的地方,就有羡慕嫉妒恨。
不过张逸夫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那酸酸的表情,自己却极是愉悦,想着自家被轻视了这么多年,你们几个搞得风生水起,老子也该来掺一腿了,张逸夫还有些小激动。
父母的情绪也稍稍舒适了一些,人都不能免俗,自己儿子牛逼,自己心里爽是必须的。
那就让打击更猛烈一些吧。
张逸夫适时地掏出了自己的名片夹,把身份象征一一送给在做各位。
“高级工程师?”
“你才毕业多久啊?”
“等等……科长了?工作半年科长了?”
在技术职称与行政级别的双碾压下,让大家的态度也产生了极大的变化。
而当张逸夫随口吐露,穆志恒穆部长有意调动自己去搞降煤耗的事情后,一家子都沉默了。就连级别最高的副司级大爷,这辈子都没跟部级干部说过几句话,更何况小辈。别说他们了,就算老爷子张翰墨都没这待遇。
于是乎,为了遮掩这羡慕嫉妒恨,大家很自然地转移话题,谈起了系统内的事情,开始指点江山。
“这个……据说九摊那边自动化出事故了,自动化进程可能要耽搁一阵啊。”大爷忧国忧民地叹道。
张逸夫见缝插针:“没有的事,部里最近已经指派华长青做这件事了,留美博士,人很激进,要调我去信息司,我脱不开身,但事情绝对在推进。”
“……”
张逸夫就喜欢干这种事,你们就不要不懂装懂了,爷是一切的见证者,不要在我面前吹逼。
过会三叔又找话说:“丰州那边不太平啊,厂子摘牌,厂长都换了。我就说,电厂操作检修问题太多,迟早要出问题的。”
张逸夫又来了:“检修是有问题,不过这次事故的主责是设备方面,emc的断路器已经被淘汰了,这件事我跟南钢提过,而且当面批评引进emc设备的欧炜了。”
“……”
还他妈能不能聊天了……
不行,得从其它角度切入,三婶见机开始发挥八卦天赋:“你们听说了么,部里的调度局,最近出了个神经病,弄得人心惶惶。”
张逸夫这次必须义正言辞了:“这是谣言,那个清华硕士搞出来的,当事人是我同学,人有点刻薄,但绝没病,谣言止于智者,咱们停吧。”
三婶瞪着张逸夫,连八卦你都亲自见证过?!
每人的每次装逼都会被张逸夫盖过,这让大家不敢开口了。
张逸夫这才笑道:“家里人,聚齐不容易,好好看看晚会,喝喝酒,聊聊家里的事儿多好,工作的事就别今天聊了。”
他是真的厌烦透了这种作风,一家人好不容易聚一次,一个个比谁混得好比谁消息多,有意思么?
不过你们爱比就比,我无所谓,反正都没我混的好,没我消息多就是了。
张逸夫话罢又颇为讨喜地冲爷爷举杯道:“再过几个月,爷爷就该过70大寿了吧?咱们得早点安排啊。”
“呵呵,不急不急。”老爷子笑着举杯道,“来来,大家一起,这杯酒后,工作的事,今晚就别聊了。”
老爷子的圆场下,攀比大会终于落下帷幕。
其实张逸夫还是留了一手的,如果把赚了几十万的事情说出来的话,他们怕是会当场吐血吧。
步行回家的路上,张逸夫也在想,人活着就不能纯粹一些么,怎么一个好好的家庭聚会都这个味儿了,老爹也算不易,能坚持这么多年。
爆竹声中,辞旧迎新,这对张逸夫来说也是一个新的开始,这一年步子要迈得再大一些,该追上时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