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振从老林家离开时,脸上面无表情。不悲不喜,不伤不痛,宛如心如死灰的哀。
走在路上,更像是行尸走肉。路过的人想打声招呼,看到他这个样子都略显慌张的避开,等他走过才犹疑的驻足观望一会。
一直挨到了家,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空洞的眼神看着屋顶,就这样沉寂着。
他想考虑些什么事,大脑却是一片空白,浑浑噩噩的。
林振走时,林福都没有起身去送,甚至都没抬头看上一眼。他心里清楚,再不舍,也已成定局了。他是要脸的人,现在在杏花村丢的脸已经够多了,不能再有了。
就这样一直坐着,不吃也不喝,心里念着的都是如何对不起林振一家。
此时,还在娘家的周氏已经习惯了洗洗刷刷。
农忙时间已过,家家户户也难得清闲一阵。周氏弟弟,弟妹都在家里躺着,周氏一人准备了饭菜,然后才招呼众人来吃。
她也不想,但她现在的情况娘家人清楚的很,不放下姿态,这里怕是也待不下去了。
而且,她总要做出个好样子,好让娘家人去找林福说一说,尤其是她这年迈的母亲,只要去了,她不信林福不给老人一个面子?
毕竟,她还是想要回去的。
周氏老母亲也知道她的心思,私下也跟周氏聊过。她对周氏说:“我不想我周家出去的人会做出这么难看的事出来。我自问没这么泼皮无赖过,你爹也是个老实的,怎么到了你这就成了这么个样子?”
周氏羞臊着脸,低头不说话。
周母叹着气:“人嘛,都要脸。我才不当着你弟弟,弟妹的面跟你说这件事。”
“你也不用藏着瞒着,对小振儿一家,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那孙媳妇我也不是没见过,是个体贴温婉的。倒是你家林堂那口子,不是个托底的人。怎么你就可着老实人霍霍呢?”
周母越说越气,心里一口郁气都吐不出来。
“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周母拍着桌子,“你说,你现在到底怎么想的?”
“娘,我还能怎么想。现在福哥都要把我赶出家门了,我也没办法了啊。”周氏哭啼着,似乎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周母根本不为所动,只说道:“还不是你活该。不是你自己作孽,能成现在这样?”
“娘,我……”
周母打断了周氏的话:“我知道你是想让我去跟林福求个情。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做出来这样的事,就算我去了,他能给这个面子么?”
“您是长辈啊,肯定会的。”周氏央求道。
“呵……长辈?”周母冷笑着,“你是她媳妇,我还算是长辈。现在人铁了心要休你,我还算的上什么长辈!”
“算,肯定算的。”周氏抓着母亲,恳求着。现在也只有这点希望了,她说,“您可以去找找林峰的,福哥还是听他这个三叔的话的。”
周母无奈:“你做出这样的事来,找谁能有用?”
她不想再多说,摆着手,“行了,等忙完了这几天,我会过去看看的。再怎么说,你也是我闺女。这个年纪了,让人休回家……唉……”
周氏还想说再央求几句,不过被周母拦下了。
从这以后,周氏就包揽起了家里的大大小小的杂物。不为别的,就为了让周母不反悔,也看到她是真的知道错了,好早一点去杏花村。
周母也看在眼里,心里在盘算着,什么时候去,去了又说些什么。
至于周氏弟弟一家,小辈们本觉得让周氏做这些不合适。但宋氏道:“就让她吃吃苦头吧,不然这刻薄的性子改不了,就算回了林家,说不准什么时候还的被赶出来。”
弟弟不愿意,呵斥了宋氏一番,不过宋氏却是不紧不慢的说:“也别怪我说话难听,这都是事实啊。而且啊,咱姐姐也得先适应适应这种日子了,毕竟振儿一家被赶出去了,以后可没人干活了。”
而这个晌午,一家子吃完饭,等周氏收拾完,周母把她喊道了房间里,思虑片刻后说:“大妮儿啊,活都忙完了,我看就这两天走一趟杏花村吧。”
“行啊,娘。”周氏顿时嘴角挂起了笑,她觉得终于能回去了。
却不想,听到周母说:“家里还土封了几罐清酒,待会你喊你弟弟去挖了出来。明天一早蒸点发糕,到时候后院的土鸡再抓上几只,都带上。”
周氏诧异的问:“娘,带这些干嘛?”
她就是去说个情,难不成还要给林福送个礼?怎么说也是长辈,没有这个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