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家君的意思,还是想去宁州的。”
啊?
何天愕然。
李秀的样子,也颇为尴尬,“是这样子的——”
顿一顿,“我们是西南土著,之前,繁县、云南、犍为……家君服官,一直都在西南,刺宁,其实人地两宜,并不以之为苦,反倒是到了毂辇之下,这个……”
说到这里,颇难措辞,不由踌躇。
但何天已经明白了。
“反倒是步步艰难、处处荆棘,就算再怎样小心翼翼,亦难免动辄得咎?”
“是!”李秀不由透口气,“何侯……云鹤先生洞见世情人心!”
顿一顿,“不是家君杞人忧天,实在是王士公殷鉴在前,思之……令人心悸!”
王士公,即王士治,王浚。
二王争功,王浑但凡上书攻讦王浚,“有司”这样物事,总是桴鼓相应,一而再的要将王浚治罪。
二王还在前线之时,“有司”便奏请槛车征王浚,武帝虽不许,但也不能不以诏书责让王浚以“不从浑命,违制昧利”。
凯旋回京,“有司”又奏王浚“违诏,大不敬”,请付廷尉科罪,诏不许。
“有司”不肯罢休,再奏王浚“赦后烧贼船百三十五艘”,要求“辄敕付廷尉禁推”,诏勿推。
可以说,若不是武帝全力保护,王浚这个平吴的大功臣,早就被“有司”在狱里扒了几层皮下来了。
因此,别看在前方之时,王浚威风八面,同王浑似乎旗鼓相当,但在后方,二王的势力,天差地远,王浑的姻亲故旧,盘踞要津,太原王氏,真正树大根深,岂是王浚“孤根独立”可比?
李秀见何天沉吟,斟酌着说道,“家君说,王士公同他说过这样一句话,‘犯上干主,其罪可救;乖忤贵臣,祸在不测’,这一回,我们是把太原王氏得罪的狠了,如果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那个,呃,耀武扬威,他们必定恨上加恨,这个仇,就更难解了!”
何天心说,小妞,你说的这一篇儿,还是挺有道理的,有些事情,我还真没想到。
同太原王氏打擂台,何天虽然不惧,可是,若一个回合又一个回合,没玩没了,那也是挺累人的,如是,老子还如何放飞心情,流连山水?
笑一笑,“那边传过来的消息,王聿那一跤,跌的虽狠,似乎并无大碍,至少,脑袋没有摔坏。所以,贤父女也不必太过担心。”
李秀妙目一亮,“是吗?”不由以手抚胸,“谢天谢地!”
何天沉吟片刻,“改除的诏书,毕竟已经下来了,如何再改……贤父女容我一、二天光景,如何?”
李秀长揖,“是!一切拜托云鹤先生了!”
李秀辞去不久,又有一位女客上门,这一回,云英、雨娥紧张起来了——来者乃陈才人是也。
何天依旧“老神在在”——这位客人,原也在俺料中。
不过是兴师问罪而来嘛!
坐定之后,阿舞第一句话,“我就晓得你在搞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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