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东宫,何天即钻入停在路边的一架并车——云英在里头;就在并车里,云英服侍着,何天除下宦者装扮,着朝服、戴武冠,然后跳上另一架轺车。
他要进宫。
不是为面圣,而是北边出了状况,他要进宫打探消息。
昨晚,江统对他说,看到邸报,匈奴郝散反,攻上党,杀长吏。
江统的口气,似乎并不以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只不过,他和何天,都有“留意边事”的名声,上一回见面,二人就曾对“筹边”进行过友好而坦诚的交流;而并州不闻风尘之警已久,此次事件,动静虽不太大,但亦似乎值得留意,所以,拎了出来,想再跟何天交流一番。
还跟何天开玩笑,“云鹤,当年你若是刺并,这可就是你的事情喽!”
然而何天并不晓得这件事情。
不晓得归不晓得,但听到“郝散”二字,心里却是“咯噔”一下!
原时空,郝散不是元康四年反的吗?现在,元康二年——
靠!咋提前了?
贾氏和太子的冲突提前了,郝散的起反提前了——
不对劲啊!
咋啥都有一种加速度的感觉呢?
还有,这些个“提前”,同我——同我的穿越,有关系吗?
蝴蝶效应可能存在,但是,由此及彼的因果链可能很长,想捋捋清楚,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内心隐隐不安!
于是,一结束了和太子宠妾的约会,便赶紧入宫,打探消息。
轺车上,心里说,老子“三不”可以,可是,不看邸报不行啊!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扮世外高人了,得专门找人去抄邸报才行!
“有司”转了一圈,但除了参与作乱的匈奴约在“数千众”外,何天并未获得更多有价值的信息,就连那个“数千众”,都可能是报了大数的。
何天的感觉是,对郝散起反,非但朝廷没太放在心上,就是并州当地,似乎也不是十分紧张。
“有司”的头脑们,以及品级够的上同何天搭话的,重点都放在了他的《登池上楼》《水槛遣心》,赞叹不已。
何天无心应酬,随便敷衍了几句,便直接去找了张华。
张华热情接待,寒暄过了,何天即开门见山:
其一,并州不闻风尘之警已久,突然间冒出一个郝散,是否夷情不洽、吏治不清而朝廷不觉?
其二,诸胡彼此牵连,虽然起反的只是一个小小匈奴聚落,但羌、氐看在眼中,未必心无所动,以天之见,这个郝散,若是殁于阵仗,也就罢了,若是生了悔过之心,朝廷还是要给予自新之路,莫赶尽杀绝,以示诸胡,圣晋怀柔远近、流化荒服!
这两点,恳请茂公垂意!
张华虽不晓得,何天为啥对这个小乱子如此上心?但也一一答允了,然后,话头一转,转到了《登池上楼》《水槛遣心》——即便张茂公,亦不能免俗啊!
唉!我抄啥诗嘛!
之后,诸事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知心姐姐没对何天打诳语、说大话,两天后,太子果然去拜见了广城君郭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