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算不上法律关系上的亲人,可他们夫妻两人还是将对方当成大儿子看待的。
虽然现在同性恋情已经得到了法律的承认,但就路照安和原锐从小到大的关系,在他们老一辈人看来,眼下根本就是荒唐!
原锐不敢直视孟雪华的泪眼,更不想叫对方对路照安失望。
他感受到脸颊上的痛意,认下一切过错,是我先招惹师哥的,在得化县重遇后,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
我的性子你们不是不知道,师哥他甩不掉我。
够了!胡说八道!原璞光打断,恨铁不成钢,原锐,我以为你长大了,你懂事了,结果你看看你背地干了什么?和你名义上的师哥弄到一块去了?
原璞光从没想到自己下午在同行好友中听到的荒诞言论居然得到了证实,他想起王师傅和钟秀的故意透露时的嘴脸,他就窝火躁得慌!
他要脸了一辈子,没想到会折在自家儿子的手里!
原璞光从书架上拿起许久不用的柳条编成的小鞭,吼道,你给我跪下认错!原锐,我把话撂在这里,你和路照安没这个可能,必须给我分开!
原锐噗通一下跪地,却还是不服软,爸,你要打要骂我都认了,但你要我和师哥分开,这不可能。
啪。
柳条隔着衣服抽在了身上,一阵又痛又麻。
原璞光拿枝条的手微微颤抖,你还敢给我嘴硬!错没错!
原锐不吭声,任由原璞光像小时候那般教训自己。
孟雪华看不下去了,拦着原璞光哭喊,别打了,老原啊,别打了
原璞光停下来喘了两口粗气,心脏疼得一抽一抽的。他实际上还是在克制手上的力道,不至于真打到皮开肉绽。
这点鞭打后的红印,一两天就能消。
原锐!我让你们分开,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原锐抬起发红的双眼,仍然嘴硬,但我不会离开师哥的!不会!
你!你诚心要气死我是不是?
原璞光这下子是真的被气狠了,他捂着心脏环视了一圈,将视线定格在角落里用于打扫的鸡毛掸子身上。
好啊,我今天非打死你这个有辱家门的逆子不可!
说着,他就疾步去捡,转身扬手就要打人。
千钧一发之际,书房的门骤然被人推开。
路照安暗中得到了孟雪华的微信消息,以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
锐锐!
他看见那快要落下的棍打,本能性地拉起原锐护在怀中,又反手一挡。
咔嚓!
鸡毛掸子重重砸在了路照安的手腕上,他的脸色当即涌出痛苦,慢半拍反应过来的原家三人也都跟着变了神色。
原锐只觉得从头到尾的血液都跟着凝固了,逼红了眼眶,师哥,你、你的手
路照安是靠玉雕技艺出名的,干这一行最宝贵的自然是这双手,如今突然遭到了外力袭击,任谁看了都心疼。
我没事。路照安企图去抹掉原锐眼角急速积蓄的雾气,只可惜手腕红肿得厉害,已然颤抖着难以控制了。
他只好打消这个念头,但还是贴着原锐安抚说话,锐锐,你有没有哪里伤到?
原锐看着路照安的手腕,整个人都慌了,师哥,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对不起
他们谁都没想到钟秀会是戳破这层关系的人,要知道是这样,他那天在对方面前就不会故意任性摆姿态了。
别怕,是我来迟了,没事的,有师哥在路照安继续安抚。
原璞光显然没想到路照安会突然冲出来,更没想到他按压着疼到麻木的心脏,平生头一次将指责对准了这位向来赞誉有加的徒弟。
路照安,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父!你这么做对得起我和你师母吗?
路照安单手护着原锐,让他背对着原璞光和孟雪华的视线,师父,这事和锐锐没关系,都是我的错,是我先对他升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我试过控制自己的感情,但没控制住。
原锐压抑着哭腔,却止不住因为恐惧而来的颤抖。
即便他背对着家里的两位长辈,也能想象到父母此刻的神色,是愤怒、是失望、是埋怨、是不赞同、是打定主意要他们分开。
原锐能坚定自己的想法,但他觉得自己左右不了路照安的决定。
他攥着路照安的衣服,听着他落在耳畔的认错,师父、师母,是我辜负了你们的教导,你们要打要骂都冲我来。
路照安看着缩在怀中的原锐,想起对方老来子的这层身份,想起原璞光和孟雪华这一路以来对他的期盼,内心的负罪感前所未有的重。
又或者我要怎么做,你们二老才肯对锐锐消气?除了让我们分手。
这最后几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完,原璞光就厉声掐断了。
路照安,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师父,现在就立刻当着我的面和原锐断了关系!
原氏在外省还有玉石产业,你现在立刻给我离开工作室,去外省好好冷静一段时间!
原锐浑身一僵,连带着呼吸都跟着封住了。
内心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就这样被极速点燃。
原锐听着原璞光的要求,仰头双手死死捂住了路照安的耳朵,师哥,你不准听他的!别听这些!别、别听他的话!
原璞光拔高音量,要是想不清楚就别回来了!我原璞光权当这十几年白养了你这么一个徒弟!
师父,我
还没等路照安开口,原本缩在怀中的原锐就像是着了魔般吼道,不可以!
原锐,这事轮不到你来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