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浅正欲带着他出门,却见小八哥一溜烟进了屋,又换上了他那身花里胡哨的行头。
京城你不大熟悉,要不要我郁辞舟开口。
江浅却打断他,道:不必,若是方便,可否告诉本座你们兽族的其他妖平日里都在何处活动?
郁辞舟想了想,开口道:我正好要出去一趟,送你们过去吧。
江浅闻言看着他半晌,似乎不大想让他跟着,毕竟他今天是打算去打听那个混蛋兽族的下落,他不希望郁辞舟知道此事,更不希望郁辞舟知道自己染过魅毒一事。
郁辞舟似乎是为了打消他的顾虑,开口道:若我所料不错另一只魅魔与昨晚那只魅魔相识,那么它多半会帮昨晚那只魅魔治伤。因为昨晚那只魅魔伤上加伤,短时间之内已经没法依靠自己捕猎了。
它要是被治好了,那不是又会变得难以对付?小八哥问道。
郁辞舟道:即便被治好了,它也不会那么快恢复如初,反倒另一只帮它治伤的魅魔,会因此受到损伤。这么一来,他们只要找到合适的时机,便可以将两只魅魔一网打尽。
江浅闻言看向郁辞舟,忽然明白了郁辞舟昨晚为什么会说再等等再去追踪魅魔下落,他根本不是在等那标记与魅魔融合,而是在等另一只魅魔上钩。
这手段,可真够黑的。
禽类向来与世无争,尤其广陵大泽都是温和的禽类,几乎从来不会沾染上这类事情。禽族唯一好战的猛禽,几乎从不和他们生活在一处,所以江浅一直都没将猛禽当成过自己妖。
在江浅心里,猛禽与兽族很像。
一样的心思深沉,精于算计。
念及此,江浅不由多看了郁辞舟两眼,目光略有些复杂。
今日我会在京城四处看看,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提前锁定魅魔的藏身之处,提前做个准备。郁辞舟又道,言外之意给江浅带路只是顺便。
江浅闻言没再坚持,算是默认了郁辞舟的安排。
郁辞舟带着江浅和小八哥去了一处酒肆,江浅远远便看到那酒肆中也有一颗灵树。这颗灵树虽不及郁辞舟家里那颗大,但灵气依旧传出了老远。
这酒肆隔壁是一家饭馆,郁辞舟带着他们从饭馆后门经过,便见饭馆的伙计在后门外头支了个案板,正在准备宰兔子。
江浅目光落在那只兔子上,见那兔子红着眼睛,正可怜巴巴叫着。
郁辞舟觉察到他的视线,开口道:想吃一会儿买一只便是。
江浅:
经郁辞舟这么一提醒,他好像模模糊糊想起了昨晚喝醉之后的某段记忆,当时好像有某个不知死活的混蛋哄着他吃了兔肉!
江浅拧了拧眉,不等彻底反应过来,郁辞舟便转身快步出了巷子,竟是没了踪影。
江护法,咱们进去吗?小八哥指了指那饭馆的后门。
江浅收回视线,带着小八哥进了隔壁的酒肆。
小八哥临进门之前,朝饭馆的伙计扔了一锭银子,而后指了指那只兔子。伙计接过银子一脸笑意,冲小八哥比了个手势,那意思是他明白小八哥的意思。
两妖进了酒肆,瞬间便觉出了好几股属于兽族的妖气。
依着规矩妖族不可以在人族面前释放妖气,可这酒肆里显然没有人族,所以这些兽族便不需要刻意收敛妖气了。尤其众妖饮了酒之后本就较为放松,更加不会顾忌那么多劳什子规矩。
这么一比,郁辞舟反倒成了兽族里比较守规矩的妖了。
江浅记得,从他见到郁辞舟到现在,对方在他面前竟是丝毫妖气都未曾释放过。
这位酒肆的伙计是只鹿妖,他凑过来正要招呼江浅,待察觉江浅是只禽族后不由怔了一下,开口道:客官要要喝酒?
江浅目光四处逡巡,掌心则悄悄催动着那股来自混蛋兽族的妖气。
一旁的小八哥开口道:给我们来两坛好酒,再搞点下酒菜。
好嘞。伙计忙掩饰住讶然,引着两人在院中的某张小桌前坐下。
酒肆里的兽族都察觉到了江浅和小八哥的到来,纷纷朝他们看过来,目光带着几分探究。若非江浅身上那高阶妖族的威压太过明显,估计已经有妖打算上前搭话了。
没一会工夫,伙计便上了酒菜。
小八哥迫不及待拿起筷子,想起什么,又放下筷子给江浅斟了一杯酒。
江浅闻到酒香面色微动,最终只端起酒杯,淡淡抿了一小口,没敢像昨天那么喝。
咱们广陵大泽要是能有这么一间酒肆就好了。小八哥感慨道。
江浅挑了挑眉,淡淡道:你喜欢人族的地方?
人族活得热闹啊,花花世界,多姿多彩。小八哥道:不然他们为什么会混迹在人族中间?你看郁辞舟那么厉害的兽族,不也宁愿委委屈屈收敛着妖气,也不愿离开么?可见人族的地方,定是有吸引他们的东西。
江浅喝了一口酒,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中闪过一丝戾气。
他开口道:怯懦狡诈,忘恩负义你不了解他们。
小八哥不知江浅这话说的是兽族还是人族,便道:也不尽然,我看人族也有良善之辈,兽族也有大义凛然之辈,就像此前江护法你受了伤,那兽族不顾危险
他话说到一半,感觉到江浅目光一凛,忙闭了嘴。
江浅并未反驳他,只是心情极差的样子,仰头喝光了杯里的酒。
其实那个小八哥斟酌着措辞,还是想替那兽族混蛋说两句话。
江浅却显然没有耐心再听下去了,起身道:他不在这里,走吧。
小八哥目光落在江浅稍稍溢出妖气的手上,轻轻叹了口气,摸出一锭银子放在了桌上,又伸手抓起桌上的一只鸭腿,这才跟着江浅离开。
兽族聚集的地方,都会有灵树。江浅开口道。
小八哥闻言点了点头,道:不过江护法要找的那个兽族,未必在京城啊。
江浅看了他一眼,开口道:那日在广陵大泽,你见过他吧?
没有没有。小八哥忙撇清道。
江浅闻言不置可否,只避开人族悄悄驭起妖气,试图找到京城其他有灵树的地方。
小八哥跟在他身后颇有些紧张,生怕郁辞舟在京城施展妖气,万一被江浅感应到,那就麻烦了。
江浅带着小八哥在京城转了小半日,将所有有灵树的地方几乎都找了一圈。就在他已经准备放弃的时候,掌心的妖气却忽然传来波动,竟是有了感应。
哎呀!小八哥暗道不好,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江浅顾不上其他,驭起妖气朝着另一股妖气传来的方向寻去。
那妖气的波动越来越剧烈,似乎是从前头某条深巷里传出来的。
江浅见四处无人,索性化身白孔雀,朝着那妖气的来处飞去。
然而江浅身上那妖气刚一释出,深巷中另一股妖力的主人便觉察到了,骤然收了妖气。
与此同时,就在江浅到了那深巷入口之时,深巷中突然飞出一个人,直直砸向了江浅。
江浅本可以轻而易举避开对方,待靠近之时才认出这是郁辞舟,于是下意识张开翅膀在对方腰间一揽,同时化成了人形。
郁辞舟被江浅接住,忽地呛了一口血出来,那样子看上去竟是受了重创。
江浅拧眉看着他,只见郁辞舟面色苍白,唇角沾着血迹,看向江浅的目光中带着几分茫然。
你怎么会在这里?郁辞舟有气无力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