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八哥扶着他,开口问道:我这么跟着你出来,是不是等于背叛了江护法?
郁辞舟面色苍白,费了好大功夫才将气儿喘匀。
他淡淡一笑,开口道:这怎么能是背叛呢?这是在帮江护法的大忙。
你这是狡辩吧?小八哥道。
你说你们家江护法,现在最想干什么?郁辞舟问道。
小八哥想了想,开口道:杀了你,剁了你,切了你,让你断子绝孙。
有点狠了郁辞舟苦笑一声,又道:然后呢?
小八哥道:杀了你之后?扒了你的豹子皮,给妖尊做脚垫。
你想想,你们家江护法要剥了我皮这话说了多少年了?郁辞舟循循善诱。
好多年了。小八哥道。
你们来京城多久了?郁辞舟又问。
小八哥掰着指头算了半天,没有头绪,便道:好多天了,算不清了。
你们来京城之前我就受了伤,这些日子又三番五次伤上加伤,但你家江护法可有趁机落井下石,将我弄死?郁辞舟问道。
小八哥认真回忆了片刻,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他记得很清楚,那次在深巷中,妖使大人谎称被狼妖打伤了,昏迷不醒,是他家江护法亲自将人抱回了平安巷。
那一次在京郊,妖使大人被血妖险些弄个半死,也是他家江护法出手相救,直接斩断了血妖的手臂,将妖使大人救了回来。
不仅如此,他家江护法还耗费了自己的妖力,替妖使大人疗伤。
就在今日,江护法出门之前,也没忘了替昏迷的妖使大人又渡了些妖力
事情连起来这么一想,小八哥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家江护法嘴上一直说着要将妖使大人剥皮抽筋碎尸万段,可实际上却一直在耗费妖力救对方性命,这这是什么感天动地的死对头啊,两口子也没这么真心的啊!
所以你明白了吗?郁辞舟朝小八哥道。
小八哥忙点了点头,开口道:这会儿江护法在气头上,若是当真伤了你,回头还要费心帮你治伤。
郁辞舟闻言点了点头,朝小八哥露出了一个孺子可教的表情。
小八哥被郁辞舟这么一开解,当即觉得自己如今带着郁辞舟逃命这事,简直就是忍辱负重,真是为他家江护法操碎了心!
此番我惹他生气,自是我的罪过,待他这火气消了,我再去朝他赔罪郁辞舟说着提步又朝深巷中走去。
然而他刚走了几步,便觉上空掠过了些许妖气。
郁辞舟抬头看去,见深巷上空正有十数只黑色的鸟影飞过。
是猛禽。郁辞舟道。
他们来京城做什么?小八哥问道。
郁辞舟拧了拧眉头,心中骤然生出了几分不祥的预感。
别管他们了,咱们得找个有灵树的地方躲着,你这样耗着又要晕了。小八哥道。
郁辞舟却一直望着猛禽消失的方向,眉头一直拧着。
那猛禽消失的方向,似乎是朝着平安巷的所在
平安巷。
江浅倚在被他自己劈断的灵树树枝上,手里握着个酒坛。
他酒量向来不好,也不太会掌握喝酒的火候,几乎每次喝酒必醉。
这次也不例外,他咕嘟咕嘟灌了几口,就倚在灵树上有些昏昏欲睡了。
兴许是方才情绪波动过大,让他耗费了太多精力,这会儿喝了点酒之后,他只觉浑身乏力,困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就那么倚在灵树树枝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江浅又做了个梦。
他梦到自己还是个少年孔雀的模样,在某个湖泊边正迎着初生的太阳梳理羽毛。
一只少年猎豹快速奔到他的身边,远远便飞扑过去,将白孔雀扑倒在地。
白孔雀亲.昵地蹭.了.蹭黑色猎豹的脖.子,任由猎豹俯身舔.舐自己的羽毛。
然而就在这时,猎豹忽然化成人形,变成了郁辞舟的模样。
郁辞舟朝江浅淡淡一笑,开口哄道:叫哥哥。
江浅怒从心起,抬掌朝着眼前的郁辞舟便是一巴掌,那一巴掌结结实实,清脆无比。
不止那巴掌声清脆,江浅手掌都被这一下震得有些发麻。
他茫然睁开眼睛,便见自己面前正站着一个一袭黑衣的男子,对方一手捂着自己的脸,那表情又气又恼,显然没料到自己会突然挨了这一巴掌。
江浅这会儿才看清,除了那黑衣男子之外,院中还立着十数个化成了人形的妖族,都是猛禽。而他眼前这看着有些眼熟的黑衣男子,便是不久前在广陵大泽朝江浅求.偶,被江浅按在水里喝了个水饱的那只黑雕。
呵呵,是你。江浅想起黑雕那日的狼狈模样,眼底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意。
黑雕方才被他打了一巴掌,如今又被他如此嘲笑,当即怒气上涌,朝江浅释放出了猛禽的威压。
江浅却丝毫没将他放在眼里,淡淡开口道:本座睡觉的时候,你凑这么近,那么喜欢找打?
黑雕面上一红,当即又生气又尴尬,他上回被江浅戏弄了一番,对江浅心中自是恨之入骨。
此番听闻杂毛雕在江浅手里落了难,最后被兽族杀了,他更是怒上心头。
今日他来找江浅本是要算账的,可方才见到江浅毫无防备地倚在灵树上睡觉,他心中仍不免生出了些别的心思。只因江浅长得实在太漂亮了,黑雕本就对他有觊觎之心,见了面后难免便会再次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
他甚至想着,若是能将这白孔雀制服了带回去伺候自己,倒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惩罚。
也正是存了这样的心思,他才会忍不住凑上去。
谁知刚凑近江浅,就被江浅打了一巴掌,那巴掌力道极大,震得他脑瓜子嗡嗡直响。
江浅,你莫要太嚣张。另一个褐毛雕开口道。
江浅还带着几分酒意,并未完全清醒,闻言懒懒抬眼瞥了一眼褐毛雕,冷声道:你们闯进了本座的地方,本座尚未说话呢,倒要被你这不知哪儿来的东西提醒别嚣张?
你!褐毛雕气得够呛,开口就要反驳。
黑雕却知道江浅嘴上素来不饶人,抬手制止了褐毛雕,朝江浅道:你身为禽族护法,住在兽族妖使家里,倒是与兽族不分彼此了?
他这话戳了江浅痛处,江浅当即眸色一凛,身上散发出了威压。
在场的十数只禽族虽是猛禽,但还是被高阶大妖的威压震慑到了,纷纷后退了一步。
江护法,今日我来是来讨个说法的。黑雕强作镇定开口道。
江浅一副懒得理他的神情,开口道:为了那只杂毛雕吗?
黑雕眸色闪过一抹戾气,开口道:听闻他是被江护法斩去了双翼,这才落到兽族手里,被兽族虐杀至死。不知此事江护法可要辩驳?
实际上江浅只是斩去了那杂毛雕的毛,不过这黑雕既然这么问,想来不过是欲加之罪的说辞罢了,江浅倒也没心情同他掰扯。
死了?江浅面上现出一丝惊讶,他尚且不知道杂毛雕被鹿妖杀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