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指了指地上昏迷的学子,开口道:要不先将他送回去,咱们再说?
郁辞舟闻言去街上找了个巡城的官兵,让对方将那昏迷的学子送回了国子监。
众妖这才找了间酒肆,又寻了个角落的雅间方便说话。
这事我做的的确太过火了,我先认罪。狐妖朝两人道。
江浅没想到他认错这么利索,忍不住有些想笑。
狐妖当即也不隐瞒,朝两人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
此事还要从状元郎的魅毒说起,当时状元郎得知自己的处境之后,便同狐妖约定,待他魅毒失控之时,让狐妖将他杀了。可狐妖临了却下不了手,舍不得让状元郎死,于是自作主张帮状元郎解除了后顾之忧
状元郎心性素来豁达,不惧怕死,自然也不会惧怕生。
他只颓丧了几日,便接受了这件事,没想到狐妖反倒因此生了心魔。
我只当他宁死都不愿变成这样,定是极为憎恶这结果的狐妖道。
他生了心魔,几乎理智全失,好几次险些带着状元郎一起死了。
后来江浅和郁辞舟出现,帮了他们那一把,这才让事情有了转机。
这和你跑到国子监夺舍有什么关系?江浅问道。
我的心魔克制住之后,想和之玄私奔,但他不答应。狐妖开口道。
状元郎为人豁达,不惧生死,却心系家国。
他说自己如今活着,且担了这状元郎的虚名,总要为朝廷和百姓尽心。
狐妖气不过,与状元郎闹过一阵子别扭。
他读过的书不多,还大都是话本之类的,对状元郎的报复与理想一概不懂。
从前他与状元郎只当是一时陪伴,并未想过长久,如今他却很想了解他的之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后来他犹豫再三,决定去国子监听听圣贤书,心道这样说不定能和状元郎有点共同语言。
后来
听着听着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你日日去听,是打算考状元?江浅笑道。
我没有资格参加科考。狐妖人真道。
江浅一怔,没想到他竟真的动了要科考的念头,只觉得十分稀奇。
平生第一次听说,有妖爱上了读圣贤书,还一心想科考。
好在狐妖这次胡闹是真胡闹了些,却没真伤着人,否则此事还真不好收场。
此事之玄知道吗?江浅问道。
我没敢告诉他。狐妖开口道。
夺舍去国子监读书这种事情,未免也太离谱了,还有些丢人。
你要带我去见官吗?狐妖问郁辞舟。
郁辞舟拧了拧眉,觉得此事有些难办。
狐妖这行为明显坏了两族之间的规矩,但依着规矩,要罚他也是妖族去罚。可狐妖确实又没当真害了谁的性命,此事在人族看来或许是件很荒唐的事情,还涉及到了那么多学子,可放在兽族看来,只要不害人命都不算是值得一提的事情。
但此事既然牵扯到了大理寺,郁辞舟总要给大理寺一个交代。
于是郁辞舟先打发了狐妖,让他去状元府等消息,自己则带着江浅去见了魏廷屹。
魏廷屹听完事情的经过之后,人都傻了。
沉默了半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这里倒是有个法子,能让此事勉强有个结果。江浅开口道。
江护法请说。魏廷屹道。
江浅开口道:这次狐妖能趁虚而入,说明国子监的安全也是个问题,这次是他,没伤着人性命,若是换成别的妖,后果不堪设想。
是啊,可我等都是人族,实在是防不胜防。魏廷屹道。
狐妖此番坏了两族规矩,但也没真伤着人命,作为补偿,不如让他在国子监做护卫吧。江浅开口道:他妖力虽不及你们的妖使大人,但对付寻常的妖还是绰绰有余的。
魏廷屹忙道:这倒是求之不得,可只怕他不愿意为人族做事啊。
这好办啊,他不是喜欢读书吗?你们想法子给他一个人族的身份,安排他来国子监读书不就行了?江浅开口道。
魏廷屹一怔,觉得有些荒唐,一个妖怎么能去国子监读书。
但他转念一想,这样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可以保证学子们的安全,等于请到一个免费的妖族护卫。
他将来要参加科举吗?魏廷屹道。
他就算真参加科举又如何,届时将他弄到大理寺与你做同僚,你也不用整日麻烦妖使大人了。江浅笑道。
魏廷屹闻言顿觉有理,此前他倒是从未想过还可以这样。
他们大理寺要是有了妖,那办事情可就简单多了。
魏廷屹想通了此节,当日便去请了旨意。
人皇听闻此事也觉得稀奇,再加上他对妖族素来没有恶感,便允了此事。
告别了魏廷屹之后,郁辞舟便一直忍不住看江浅。
江浅被他看得忍不住笑道:我是怕他将来一直烦你,替你找个接班的。
你倒是比我更适合应付他们。郁辞舟道。
我只是江浅说着脚步一顿,眉头不由拧了起来。
郁辞舟见状十分紧张,问道:怎么了?
江浅摇了摇头,开口道:没什么。
郁辞舟有些不放心,江浅却朝他笑了笑,拉着他朝酒肆里行去。
如今猎隼和那只兔妖都待在郁辞舟家里,江浅便不想那么快回去,想着郁辞舟单独在外头待会儿。
又想喝酒?郁辞舟问道。
都回京城了,自然要喝个痛快。江浅开口道。
广陵大泽和澹州岛也有酒,但江浅总觉得自己喝酒不像在酒馆里喝酒这么有氛围。周围的酒香,菜香,以及酒肆里的嘈杂声,都是极好的佐酒料。
两人进了酒肆,郁辞舟照例要了酒菜。
这次他特意吩咐了伙计朝平安巷送一份,给家里的猎隼和兔妖。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喝酒吗?江浅开口朝郁辞舟道。
郁辞舟伸手擦去江浅嘴角刚沾上的酒渍,开口道:酒好喝。
不是。江浅看着郁辞舟帮自己斟酒,而后端起一饮而尽,这才道:我来人族的第一日,也是与你重逢的第一日,尝到的就是酒的味道。后来每一次喝酒的时候,我都会想到那一天,你坐在灵树下,哄我喝酒。
郁辞舟一怔,眼底闪过一丝不加掩饰的热意。
便闻江浅又道:那日,你还哄我朝你叫哥哥。
你从来没叫过。郁辞舟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