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贞猜测得不错,这个传国玺正是被孙坚的部曲在宫中发现的。
发现此物的是个兵卒,这个兵卒不知此物是何,只觉得应是一件宝物,因而私藏了下来,结果却在当夜被巡查的程普发现,程普没有声张,因事关重大,为了保密,他先是寻个借口杀掉了这个兵卒,继而便悄悄地将此物献给了孙坚。
莫说荀贞不知孙坚已得传国玺,便是孙坚营中的诸将,至今也只有程普、吴景、孙贲等寥寥数人知道传国玺到了孙坚的手中。
孙坚独在帐内,轻轻地抚摸着这方据说是传自秦始皇帝、代表着“天命”的印玺,看向印玺的眼中透出复杂的光芒。他喃喃念着刻在这方印玺上的八个字:“受命於天,既寿永昌”,他顿了顿,复又念诵前四个字:“受命於天”,念了一遍,又念一遍,反复念了多遍。
孙坚心道:“‘受命於天’。不意今在洛阳竟却得到了此玺!……这究竟是代表了何意?”
孙坚出身寒微,其家非是儒门士族,因对巫术神鬼一道颇是相信,又也正是因了出身寒微之故,他本是提足了劲要保大汉,想使得自己的家族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功业而成为如汝南袁氏、弘农杨氏这样世代公卿的名门望族,可在保大汉的途中,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竟忽然得到了传国玺,联系到巫道的神鬼之说,他不觉就产生了迷惑,心中想道:“此玺落入我的手中,到底是因为上天想让我立下为汉室找回传国玺的功劳?又或是在暗示汉家的气运已尽?”
他又想道:“我与贞之都往宫中派了兵马,但此玺却没有被贞之得到,而是为我所得,……‘受命於天’、‘受命於天’,这难道就是‘天命’么?”
联系到眼下的局势,他又想道:“二袁各怀私心,不思为国,今正当我与贞之要继续追击董卓之时,他两个各自表人,来夺我颍川,却是逼得我只能半途而废,不得不撤兵归郡。……如是他俩没来这一手,也许用不了多久,我和贞之就能迎回天子了,而他俩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了这一手,我和贞之这一归郡,迎回天子怕就是遥遥无期了……而就在此时此刻,我得了传国之玺。……种种机缘巧合,‘受命於天”、“受命於天”,莫非这真的就是‘天命’么?”
袁绍、袁术如果没来这一手,孙坚和荀贞肯定是要继续进兵的,而如果继续进兵,就有彻底击败董卓的可能,一旦击败董卓,那接下来,自然就是要迎天子回洛阳了,天子一回到洛阳,传国玺孙坚就不能自留,就必须要献还给天子;可现下之时,袁绍、袁术却在此关头来了这一手,逼得孙坚不能再继续进兵,不能再继续进兵,那此传国玺就无法献还天子,孙坚只能把它留在自己的手中了,由是种种,各种的巧合之下,也难怪孙坚会瞎猜胡想,度测“天意”。
……
徐荣等一路向西,没能找到董卓。
董卓顺利逃入到了渑池。
闻得袁绍、袁术各表人为颍川太守和广陵太守,董卓大败之余,哈哈大笑,对左右跟从他一路逃至渑池的垂头丧气的败将们说道:“我以二袁为敌,没料到他两人却在此时助我!”
诸败将们听了董卓这话,士气略振,皆道:“二袁鼠辈,焉能与相国比?相国洪福齐天,自是吉人自有天相!”
有人说道:“二袁各表人为颍川、广陵太守,荀、孙二子不日或便将归,明公,他两人一走,洛阳可复得之也!”
董卓大败了一场,已生退意,说道:“洛阳已废,便是为荀、孙所得,也无关紧要。”
贾诩说道:“相国所言甚是。与其谋复取洛阳,不如且归关中,只要关中不失,稍微休养生息,相国自便可以高驭下,遣军出关,扫平山东。”
董卓说道:“文和所言,正与我意同!这洛阳是没什么可留的了,稍待两日,等收拢了诸军,我便与卿等入关。”
在渑池待了几天,等收拢完了残兵,又等轘辕诸关的兵马各自来到,董卓留了东中郎将董越屯守渑池,使中郎将段煨屯守华阴,又以自己的女婿中郎将牛辅屯守安邑,再以河南尹朱俊留屯司隶一带,随后就带着主力兵马西过潼关,往长安而去。
临走前,董卓交代董越等将:“关东诸将数败矣,无能为也。唯荀、孙小戆,诸将军宜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