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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媒归婚得两家允(1 / 2)

定下了军资供给、役夫征用和兵马调动,以及遣间入鲁、兖诸事之后,就只等孙坚请徐州出兵的州檄送到了,戏志才等人各归本署,遣吏用掾,着手落实各自负责的事项。

荀贞独自留在堂上,命人展开地图,细看鲁国、任城等郡的地理形势,想及孙坚将要攻陈、梁二国,又看了看陈国和梁国的形势,看到陈国时,突然想起一人,却便是陈国相骆俊。

荀贞早年从皇甫嵩讨豫州黄巾时过境陈国,骆俊远迎劳军,荀贞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此人看上去刚毅如竹,令人见之即觉不凡,黄巾起於八州,百万之众,横卷东西,北地的郡县泰半因之残破,而荀贞在骆俊治下的陈国境内却看到了一片欣欣向荣的太平景象,民乐於安,所睹之景令他不由赞叹,当时对此人的才干亦颇为印象深刻。

想及此人,又想到此人的籍贯是会稽,家在江东,荀贞不觉就心中一动。

以孙坚的知兵敢战,刘宠有再多的弩,骆俊再得国人拥戴,就算是再加上梁国、陈留的援兵,也必非孙坚敌手,陈国肯定是保不住的,那么待国破之时,能否请骆俊来徐?

想到这里,荀贞摇了摇头,心道:“我与文台之谊,天下皆知。陈国如破,骆俊必不会应我之辟。”又想道,“便是不应我辟,我给文台去封信,请他在打下陈国后,对刘宠和骆俊待之以礼,最好遣人把骆俊送回会稽乡中,却或也能由此而与骆俊结一段善缘,许能用之以后。”

写封信不费什么劲,如真能因此而与骆俊结下一段善缘,日后若是可以用上的话,却是赚了不少,并则今日程嘉归来,随行带了孙坚的回赠,也需要给孙坚去封信表示收到。

当下,荀贞想到就做,因是给孙坚的私书信,故而没叫陈仪过来,自提笔思酌写就。

写道:“三月二十九日,贞白:文台无恙?竟十日无卿信,是卿未书,抑或道亡?程嘉归,视卿赠物,琳琅满目,阿左极喜响球,短匕,季夏之爱也。卿前信言:‘汝南郡县仍通二袁,思择三两诛之’,贞书答之,以为不可,反复思量,仍持此意。豪强之属,除可得实,名士州望,戮将失德。嘉述卿将攻陈梁。名将在豫,二国款曲陈留,心向远冀,非智实愚,值公孙南噬,本初不得旁顾,击所固宜,除免后患,唯弹丸之域,不足扬将军威名,陈相骆俊,吾昔尝见,智识虽短,尚能抚民,陈人以骆名子,城下之日,礼遣还乡,必可展州牧仁德。二国小丑,不足卿克,取如探囊,候闻捷音。近常念昔长沙之游,驰猎山野,清觞流欢,快意难忘,董卓虽西,尚暴於朝,关东互攻,功未可期,贞不才也,与卿披艰扫秽,共扶王室。《孙子》手注,策如有疑,可书来我知,细以答。贞白。”

“响球”,是时下儿童的一种玩具,与后世给婴孩玩用的声响类玩具形制类似,都是在一个球体里边放些弹丸,摇动时沙沙作响,可锻炼婴儿的视力和听力。

“竟十日无卿信”,这个“信”指的不是书信,当下书与信的意思是不同的,书就是书信,而信则是“信使”之意,指的是送信的人,荀贞和孙坚书信不断,多时三五天便能收到对方的一封信,少时也旬日可得一信,从上次收到孙坚的信到现在为止已有十来天了,所以荀贞说:竟十天不见你的信使来了。

“豪强之属,除可得实,名士州望,戮将失德”,荀贞知道孙坚轻脱,对士人不够尊重,原本历史中,他昔年起兵讨董,从长沙到南阳,先逼死荆州刺史王睿,再杀掉南阳太守张咨,此二人皆为名士,而被他逼、杀如狗,为了防止他在豫州还这么干,荀贞每次给他去信,都会劝他屈己下士,特别在他上封信里见他流露出了想杀掉几个和二袁通讯的汝南名士的意思,更是不得不劝,上封给他的回信里,荀贞已经劝过他了,只怕他不听,所以这次去信仍然继续劝,真要想杀,与其屠戮名士,使郡县离心,不如杀几个豪强,还能得到点财货的实惠。

“陈人以骆名子”,这说的是因为骆俊的一项德政而使陈国如今风行的一种现象。

荀贞此前为增加徐州人口而定下的几条政策中,有一条是遵循前代旧律,只要有百姓怀孕,即令郡县送以米肉,以增加孕妇和胎儿的营养,骆俊和荀贞一样,也考虑到了战乱中的人口减少问题,为保证人口数量,他在陈国也是鼓励生育,不过可能是因现下难产、婴儿夭折的比例较高之故,所以他不是在孕妇怀胎时,而是在国人顺利生下孩子后,不管是男是女,再送上一份米和肉,虽是如此,陈国人亦深感其恩德,很多人就以骆俊的姓来给生下来的儿女命名。

信写成,荀贞将之封好,唤堂外的小吏进来,命信使即刻给孙坚送去。

等小吏拿着信出去,荀贞低下头,手按地图,继续看察地形。

看未多时,听见堂外有人说道:“媒氏归来,明公还不相迎?”

荀贞抬头看去,见堂门口立了一人,正是姚昇,遂掩了地图,笑迎说道:“叔潜回来了?”

姚昇除去鞋履,步入堂中,下揖行礼,说道:“幸不辱命。”

“噢?有吴郡右姓允婚了么?”

“四姓虽暂无人应答,余族却有允者。”

吴郡的士族里除了“顾陆朱张”这四姓之外,别的大姓也有不少,听得四姓里边无人允婚,而别的大姓里有答允的,荀贞虽略感不足,却也没有太过失望之意。

吴郡的士族不能和关东、关中、蜀地的冠姓相比,却也颇有世宦高位,族脉远长的,如顾陆朱张,又如沈、全、徐、皋等等,除了少数是近代才迁入吴郡的,多为世居吴地之民,代有名宦,彼等各族既是姓右江东,又多历代高官,再加上吴郡地处江表,风气偏向保守,因而虽然四姓皆未允婚,只有其余的两个大族同意了联姻,可也不算太低於荀贞的期望。

吴地士人的乡土意识比关东、关中等地士人的更重。

首先表现在学术上,今之关东等地,古文经已有取代今文经之势,而吴地却还是以今文经为主,古文经的家法师法不固定,且五经皆习,今文经则重家法师法,并严格制约专治一经。吴地的士族通常是家学世传,只治此业,如会稽虞氏,到今之虞氏这一代已是五世治《易》。

其次表现在治史上,当下最早的两部地方史志书就是吴人所著的《越绝书》和《吴越春秋》。

再次就是表现在婚姻上,吴地士人以本地联姻为主,关东、关中等地的士族虽也多是本地联姻,比如钟繇家,和同郡的李膺家接连两代联姻,但因与外地士人交往频繁,并且历代出仕朝中的士族多,所以和外州联姻的也有不少,荀氏就和荆州的南阳阴氏有联姻。

吴人乡土意识重的根本原因在吴人与外地的联系太少。

西有江水为阻,与外界来往不便,吴人出游者少,主动与外地联系的不多。

吴地开发较晚,经济落后,人口少,“蛮夷”众多,扬州八十余县,设令者只有南昌和吴,余皆为长,会稽一郡在析出了吴郡后,辖地仍比徐州还要大,可置县不过十余,其南部至今时有诸越作乱,因此,北士向以江东为“卑薄之域”,认为“英才大贤不出其土”。固然,江东今之经济、户数与往昔相比都已有了长足的进步,可北人的观念未变,蔡邕避难到吴,被称为“远迹吴会”,远者,远离中心之意,可见北人之轻视吴地,故关东士人又少有人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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