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州、郡吏中,乐进的品秩、地位最高,因得独席,荀彧权高亲贵,也得独席,其余的吏员们则多连席而坐。此外,又有几个下邳本郡的名士陪坐。
荀贞看向堂下,见下邳的主簿、功曹、五官掾等吏俱衣冠俭朴,无论俊丑,英气勃发,和东海、彭城的部分郡吏截然不同,东海、彭城的部分郡吏不止衣冠华丽,甚有傅粉剃须者。
当下世风,阳刚固仍是审美的主流,美须髯方是大丈夫的形象,比如刘备,因为无须,尽管他深得荀贞的“信爱”,却也挡不住有人在背后为此而嘲笑他,可后世魏晋风行的阴柔审美却也已早露端倪,渐成部分士人的风尚,虽还不至於男着女服,但说实话,荀贞对此已是看不惯了,只是此风尚既已渐成,却非短期可以扭转,也只有等到能腾出手时,再行纠转之举。
荀贞笑对乐进说道:“文谦,卿治郡之法类若治军,今观卿府诸掾,果肃然如军中。”
就像荀贞对邯郸荣说的,上有所好,下必效焉,乐进节俭,行止有威,也就使他郡府中的吏员们有样学样,一个个衣俭神严,跪坐堂中,如在兵营。
乐进答道:“进在军中久,今在郡,难改旧习,致使府中诸君起坐拘谨,此进之过也。”
“何过之有?”荀贞哈哈一笑,顾看了眼荀彧、戏志才等,接着笑对乐进说道,“文若知我,我就喜欢卿府中诸掾的这股精神劲!”又看了看堂下的诸吏士,问乐进道,“哪位是刘正礼?”
刘繇到了徐州后,荀贞请他去州府,他不去,荀贞遂叫乐进给他在淮浦安置宅舍。这回行州,还在彭城的时候荀贞就传书给乐进,令之把刘繇请到郡府里来,有意当面见上一见。
乐进离席谢罪,答道:“刘君染疾,不能远行,因此进未能把他请来郡府。”
哪里就这么巧?荀贞要见他,他就染病?荀贞心知,这定是刘繇的借口。
刘繇不肯来见荀贞,也不能怪他托大,毕竟荀贞现正觊觎兖州,徐州兵不告自入,已分屯在了任城、东平两国境内,作为刘岱的同产弟,因为兖北黄巾鼎沸,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故而没有去兖州投刘岱便也罢了,若是荀贞稍微一请,他就来见,却实是有点说不过去。
荀贞对此也是心知肚明,故而没有恼怒,笑了一笑,又转头顾对荀彧等,说道:“骐骥固难见也!”叫乐进起来,笑道,“此我之过。刘正礼,骐骥也,本非卿所能请。也罢,待行至淮浦,我当亲自造访其门。”说完,令乐进给他介绍堂下陪坐的那几个下邳士人。
刘繇十九岁时,他的从父刘韪为贼所劫质,刘繇篡取以归,由是显名,郡举孝廉,朝廷拜为郎,任满,除下邑长,他的进仕之路与钟繇、华歆相同,本是前途远大,然因郡守叫他照顾县内的贵戚,他遂弃官去。回到家乡,青州刺史辟他为部济南从事,当时的济南相是朝中一中常侍之子,依仗其父之权,贪秽不循,刘繇奏免之,由是名声更大。
刘岱、刘繇兄弟两个,刘岱先被州中举为茂才,平原陶丘洪又荐刘繇,欲也令举茂才,青州刺史说:“前年已经举了刘公山,今年难道再举刘正礼么?”陶丘洪说:“若明使君用公山於前,擢正礼於后,所谓御二龙於长涂,骋骐骥於千里,不亦可乎!”
荀贞称刘繇为“骐骥”,出处即在於此。
刘岱、刘繇兄弟俱可称俊才,而从他俩过往的经历来看,荀贞更重视刘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