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清听得一噎,随即听他继续道:
“何况,就算你胖又怎样?老子够高,能hold不住你?就老子的体力,你就是再胖老子也抱得动!”
桔清:“……”
她听得心塞,一时哑口。
“我说,言憨巴,你到底在介意什么?”
“我不喜欢听你叫我“憨巴”!”静默片刻后,桔清挤出话来:“也不喜欢你叫我“大橘”,“肥橘”还有“肥猫”!”
橘猫萌萌的很可爱,但橘猫往往意味着胖,所以才有那句:“十个橘猫九个胖,还有一个压塌炕!”
猫儿胖,萌趣。但人胖,尤其是女人,如今的时代,有几个男人会真心欣赏和喜爱一个胖女人!
而她了解他的审美,姜淼就是纤弱窈窕十分苗条的女人!
听见她的话,季帅微愣了愣,旋即,他作状掏了掏耳朵,仿佛不可置信的用一种惊奇的口吻与她道:
“什么时候学会的无理取闹?嗯?”他凑近她,定定的看她:“言憨,”
他略微皱眉改口道:“言桔清,你这叛逆期是不是来得太迟了点?”
“季帅哥哥”她用儿时的称呼唤他,低道:“我喜欢你,只喜欢你,你一直知道。但你不喜欢我,你只是因为负气而娶我!”
在他负气和姜淼分手转而向她求婚之前,她的喜欢自始至终安静无声。在此之前她从没想过能成为他的妻子,那对她是一种奢望。
可是她还是答应了,毫不犹豫的。那会,她心里开着花,即使明知他对她没有男女间的感情,她还是暗自窃喜,喜不自胜。但现在,想着她压在箱子里的那一摞检查单,桔清想,她的选择是对的!
他的确没有给她足够的底气,足够她有信心他会站在她的身边,一起面对那个未知的结果。他脾气不好,又凶又霸道可是他孝顺。她不觉得自己会比他的家人更重要!
季帅皱眉瞧着她想发作,他忍了忍使劲克制着慢声道:“你是想说,我不够在意你?”
他往后一捋发茬,终是烦躁道:“老子不在意你?会天不亮就开着车来找你?会丢下公司里那一堆的事,开八,九个小时的车来找你!言桔清,你该知道,老子不是那种会委屈自己的人!老子不可能委屈到要娶一个不喜欢的女人做老婆!”
“你只是习惯。”桔清应声。
她见过他喜欢一个人的样子。当年他猫在姜淼家后面的巷子里,被她瞧见了问他:“你在干嘛,季帅哥哥?为什么要弓着身子奇奇怪怪的!”
他睨她一眼,拧着好看的眉挥赶害虫似:“你知道什么?鼻涕虫!一边去,别碍着我!”
然后他望向姜淼房间的窗户,瞬间放柔了声自语般道:“ 那里面有个小仙女!”说话间,他语声温柔,眸色粲亮,眸子里亦泛着柔光。
这才是喜欢!
纵使彼时她才小学五年级,对青春年少,情窦初开的少年情怀懵懵懂懂,一知半解。但她能感觉到他对姜淼的喜欢!他是那样不驯又倨傲的一个人,可是他对姜淼曾经那样的温柔!所以,他并不是不懂温柔。其实他的心很细,温柔小意,有很多的小殷勤。只是有这种待遇的对象不是她。
也不能说他对她不好。只是作为丈夫,本该亲密一体的枕边人,他对她,至少她能笃定,如果不是姜淼先行背弃他们的感情,那么在需要做选择的时候,不管面临什么样的情形,季帅都一定会毫不迟疑握住姜淼的手。可对她,她没有这个自信,自信自己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是季帅优先考虑的那一个!
“你来真的?”季帅眯眼看她,语气不善:“一定要闹是吗?”他脸色一沉,火道:
“言桔清,你扪心自问,老子对你好不好!”
说罢,他冷着脸一踩油门,车子嗖一下冲出巷口。
第6章 谁跟她是一家人!
晨间,桔清洗了澡穿着睡裙,将箱子里的衣服逐一分类放置到衣柜中。看见箱底用文件袋装着的病历和那一撂检验单,她停下来,呆呆的看了好几秒,鼻尖涩涩,有泪意迅速涌出眼眶。少顷,她轻吸着鼻子,抬手揉了揉眼睛,将文件袋锁进抽屉里。
然后,她神色怏怏,坐到靠窗的椅子边望着窗外发呆。昨天到底没在老家镇子上的酒店里过夜,那会他寒着脸,连夜将车一路开回来,把她送到她新租住的公寓,就神情阴沉一语不发的走了。
事实上,在说完叫她扪心自问那句话后他就没再理她。他沉着脸不吭气儿,她也没吱声。老实说,她是有些怕他的。他真火了人浑的很,脾气是鬼见愁。两人一路无话,他连音乐都没开。除了不时有他的电话响起来,车厢里寂静如死。气氛僵滞而压抑。
然饶是此,她还是睡了过去。这一阵子连着好些天,心里兜着事她都没怎么休息好严重缺觉。终是熬不住不知不觉就睡了。直到凌晨回来被他拿指头戳醒。醒来时她身上盖着薄毯,座椅也被放平。他脸色很臭,冷冷的瞅着她一脸不耐。
她惺忪着睡眼,迷糊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小声告诉他,她租住的公寓地址。到了后,她昏头昏脑澡都没洗就上床睡下。
桔清不知他们这样算不算正式分居,但她知道他恼的厉害!叹一口气,桔清想,离婚的事先缓缓吧,反正她不会再搬回去了!甭论,指不定已不用她提,他还会先等不及。他这个人一向要面子,自尊心极强。就是从前对姜淼,他也只低过那一回架子。
桔清坐着任早间的阳光照在她脸上,她眼睫低垂,心情低落感到悲伤。等到他们离婚,以他的性子,他们大抵连朋友也没得做。自此陌路,老死不相往来。而如果可以,她绝不愿意和他弄成这副局面。
心随念转,桔清心中酸楚难言。早知如此,当初她不心存奢望,不答应他的求婚该有多好!她就静静的喜欢他,而他还做她的季帅哥哥。他们不适合做夫妻,但他们还可以是老乡,是知根知底的老朋友。
他叫她扪心自问,可哪里需要这般!他对她的好,她都记着,记得牢牢的记在心里。因为即使他脾气坏,没少欺负过她。但回顾她这小半生竟是他待她最好!
奶奶,二叔二婶不疼她,当她是讨债鬼;
父母?
她自两岁后哭着要妈妈,始终要不到以后就没再叫过妈妈。她对妈妈几乎没有印象。她所知道关于妈妈的一切都来自于奶奶的谩骂,旁人时不时的讥讽与闲聊。抑或每每有人同奶奶起了争执,她妈妈就会以言家丑闻的姿态成为对方攻击她家的武器。家里没有一张妈妈的照片,但他们都说她长得象她妈妈。她想,这或许也是奶奶他们格外嫌恶她的缘故。
她妈小她爸近十岁,性子高傲,喜好唱歌跳舞爱打扮。短发,皮肤特别白。她就继承了她妈的肤色。说是因为她爸脾性古板,两个人感情由来不合。他们当初结婚就是因某些现实而不得已的妥协。说白了,就是外公欠她爷爷的钱还不上,然后就做了亲家,那欠的债就成了彩礼。
强扭的瓜不甜。生下她没两年,她妈就有了婚外情。出轨了当时的一个舞伴。而她爸得悉后,盛怒之下当街把那人的一只耳朵给割了下来。
这事闹得很大,她爸被判了三年。
而在小镇里,这种韵&事绯闻家丑的惯来吸引闲人八卦。又因她妈平日里为人颇是傲气,得罪了不少人。所以一时间看戏的多,幸灾乐祸者众。她妈不堪人言,上吊自杀寻了短路。
三年后,她爸出狱,性情变得阴郁愈发沉闷。身体也变得虚弱,人老了很多。并且基本不怎么说话,也不爱搭理人,成天锁着眉郁郁寡欢。对她亦然冷漠,根本不管她。在她的记忆里,她就没见她爸对她笑过。有爹等于没爹。而没几年,她小学没毕业,她爸就积郁成疾病逝了。
也许对她好的人太少,她得到的爱太少,是以,季帅给她的好,她总记得特别牢。而那些他凶她吼她欺负她的往事,她却渐次淡忘记得的不多。
桔清闭上眼,靠向椅背。心神沉浸在回忆里。带着怅然,带着感伤在她记忆的匣子里扒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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