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殿下的意思,哄王妃开心罢了。”莺鸣也没法解释,“你瞧王妃不是挺开心的吗?”
如愿当然开心,开心到想冲到独孤明夷身上再亲他一口,碍于□□以及身上的不适感只能作罢。她抱起一整套的襦裙,撩开床帐:“我先换衣服,过会儿再来帮你。”
不等独孤明夷回答,她已经滚进了榻里,最内侧的帘帐放下来,只留下女孩模糊的身形。
独孤明夷无奈地闭了闭眼,站在屏风内侧换衣服。男子的服饰翻不出花样,无非是往最外边套一身圆领袍,刚扣上蹀躞带,床帐内突然传来如愿的一声痛呼。
他脑子一空,迅速上前掀开床帐。
入目的是一大片白皙的肌肤,肩膀纤瘦平直,蝴蝶骨优美地微微突出,脊柱处微微下陷,构成的一条线渐渐向下没入让裙摆和背面拢住的腰下。女孩扭着个怪异的姿势,长发向着一边拂开,半遮半掩地露出腰侧的掐痕,刚好能合上指节。
“勾着头发了……就在这个搭扣上。”如愿眼泪汪汪地回头,“吓到你了吗?没事的,拽出来就好了。”
她揪住头发,应声要往外拔,独孤明夷连忙按住她的手:“缠住了一把头发,你想把自己拔秃吗?”
如愿一个哆嗦:“这倒没有……”
“别动。”独孤明夷从她手里接过那一小簇缠在玉扣上的发丝,“看来往后让他们不必送这种衣裳来了,平添麻烦。”
“话不能这么说啊。这种样式的裙衫穿着麻烦,但是穿起来漂亮,裙幅越大走动起来越漂亮。还记得我最先盘的那家成衣铺吗?每回卖的最好的总是这样,你果然还是不懂女人心……”如愿乖乖坐着,顺手拽起被子护住前胸,“啊,说起来我当时还有个念头,要量你的身量尺寸给你做身衣裳,结果忙起来给忘了,这么一想我这人有时候也不大靠谱……”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随口说话,独孤明夷一开始还分出心思听她说什么,指尖耐心地拨出一缕缕缠绕的发丝,指节无意间蹭过腰背处滑腻的肌肤,细腻温软,像是吸足了热气的羊脂玉。
最后一缕发丝脱出,该离开的手却没离开,反倒屈起食指,直接轻轻地扣在肌肤上,滑出一道轻微的下陷。他喉结一动。
如愿肌肤上立即浮起层细细的颗粒,满脸诧异地回头:“你……”
独孤明夷猛地反应过来他刚才做了什么,慌忙后退两步,指节处烫起来,背在身后的整只手都微微发颤:“是我糊涂……”
“……哦。没事啦。”盯着那张红透的脸,如愿也耳根发热,“我现在没……”她犹豫着该怎么说,说“没兴致”显得好像得到了就不珍惜,“没精力”又显得她不行,再三犹豫出了个折中的说法,“没空呢。”
她胡乱盘起头发,匆忙套上裙衫,顺口转移话题:“你穿的衣服挺漂亮的,是要出门吗?”
“是。”独孤明夷答得认真,“按理要进宫去拜见母亲。”
“……你怎么不早说啊!”如愿才想起来有这码事,回身要叫人进来帮忙盘发,脚刚刚落到榻边,忽然朝着独孤明夷仰头,“先过来一下。”
独孤明夷乖顺地低头弯腰,长长的睫毛耷拉下来,视线刻意定在地毯上,不敢和如愿对视。
如愿故意晾了他一会儿,轻声开口:“虽然别的不可以,”她笑盈盈地凑上去,在他脸颊上印了一下,“但是这个可以。”
第82章 拜会 新媳妇的忐忑不安
“……别扶我。”如愿用气音推拒。
脚下往远离独孤明夷的位置挪了一步, 步子稍迈得大些,大腿内侧立刻传来一股怪异的撕扯感,酸胀得让她不自觉皱眉。
如愿轻轻“嘶”了一声, 仍是把那只要扶上手肘的手推开, “不要紧的,不用扶。”
“可你……”
“没什么可是的。”如愿调整好表情, 目视前方, 双手规矩地交叠扣在腰腹处, 款款得像是由来规矩的命妇,只有轻快的声音才像她平常的样子,“你想啊, 假如今天不是去拜见太后,是回门去我家, 你会要我扶你吗?”
“当然不。”独孤明夷说,“可……”
“你又可是。既然你不会让我扶你,那我也不会要你扶我。”如愿理直气壮,“这么多人看着呢, 保不准有人嘴碎告诉太后,万一她觉得我娇气怎么办?不行, 绝对不行。”
独孤明夷被她一套扶不扶的弄得思绪乱了片刻,突然理顺,正想让她别讲这种公平,两人已到了归真殿前。
正殿门口的女官一身布衣, 施施然上前, 低眉依次见礼:“太后在侧殿,王妃请随奴婢来。”
如愿一愣:“……只叫我吗?”
“是。”
如愿更懵,求助似的看向身旁并肩的人。独孤明夷略略点头。
她稍定下心, 朝着女官露出微笑:“请女官带路。”
女官应是,领着如愿往侧殿走。
归真殿是独孤清闻入主后新建的,据说朝向方位、院落构造同太后出阁前住的凤阳阁一模一样,大局初定就大兴土木,难怪当时有人说这位前朝公主是狐妖花魅,迷得新帝五迷三道。不过后来再没闹出什么事,独孤清闻在为君上除了死得早了点以外确实挑不出任何毛病,到如今传言也就不了了之了。
如愿不信鬼神,但随着女官走在路上,想着太后会是什么样子,多少有些新媳妇见婆母的忐忑。
她暗叹一声自己果然还是个俗人,前方引路的女官止步:“王妃,正是此处。”
如愿连忙扶了扶发上的步摇,确定没有任何松脱,又扯扯裙上的花笼,这才微微颔首:“还请女官通报。”
女官应声进殿,大概半刻后再次露面:“王妃请。”
侧殿的构造和宫内诸殿大差不差,少用梁柱,屋顶挑得极高,门窗大开透风,风一来窗上的竹帘、屋檐下的风铃就碰出清脆的声音。不同的是布置,一小段路上如愿瞄了几眼,总觉得清淡素净的布置在哪儿见过,听见女官问安时才突然想起来。
这布置像她长久没去的玄都观。
她恭谨地屈膝:“妾见过太后,恭请万安。”
面朝供桌的太后开口,声音低柔:“坐吧。”
归真殿的主人跪坐在蒲团上,如愿这个做客人的自然也只配有个蒲团,她两眼一黑,吃力地尝试把僵直的双腿压上去,不慎扯到腿根,酸胀得她在心里龇牙咧嘴,几乎要控制不住表情。
太后忽然笑了笑,笑声非常轻微。她说:“搬张胡椅来。看来王妃不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