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恒也快步跑到了路边,却没来得及拦住羽毛,有些焦急地来回踱着步,羽毛回头看了一眼,觉得他和哥哥一点都不像了。
雪越来越大,羽毛对殷城的复杂的况不熟悉,司机对她住的小区不熟悉,导航开着如同摆设,两个人绕了半个小时,司机只能抱歉地说:“对不起啊姑娘,要不你另外再叫一辆车吧!这一单我不收您钱。”
羽毛摇摇头,“没关系,谢谢师傅,我另外打车吧!”
下了车,羽毛强撑着难过,她正好在一家大排档门口下的车,出来两三个喝醉酒的男人,流里流气地冲她冲口哨,叫她:“哎,美女。”
羽毛嫌弃地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太生气了撞到了街边的柱子,疼得眼泪不争气地往外冒。
大街上,到处都是人,羽毛并没有多害怕,可那几个人却不知道是恰好要往这个方向走,还是故意跟着她,错后一步,不停和她讲话。
羽毛眼泪便更汹涌了,觉得自己好倒霉,她摸出手机来打算找个人来接她,手颤抖着几次摸不准键盘。
第三章 哥哥
3.
翻开通讯录,第一个就是哥哥的电话,她来殷城第一天,就把哥哥的名字前面加了“a”,所以它在最上头,但羽毛迟疑了一下,没有拨给他。
怕他烦她。
同事们对她也很好,可是这会儿大多刚下了班,都不一定吃完饭,她实在不忍心。
或者打给齐沅吧!麻烦他一下?但那天无意间问到,他似乎住得挺远的。
或者季叔叔,是爸爸的好朋友,爸爸说有什么事都可以去麻烦季叔叔,可是通知了他等于告诉了爸妈,羽毛不想爸妈知道她遇到这种倒霉事徒劳担心。
短短的几秒钟,羽毛脑子里闪过无数的念头。
最后羽毛情绪更低落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里,没有亲戚,也很少朋友,如今想找个人帮她脱困都左右顾忌。
“哎,小美女,怎么一个人啊?哥送你?”
“你要去哪儿?”
“哎呀你别走那么快啊!聊聊呗?”
羽毛终于忍不住了,扭头怒视着几个人:“别跟着我,再跟我要报警了。”
漂亮精致的女孩子,脸上因为挂着眼泪而楚楚动人,瞧着年岁不大,单纯懵懂的,男人丝毫没被吓到,反而觉得有趣起来,流里流气地继续语言骚扰着:“这么凶呢!”
羽毛卷了卷袖子,咬着牙想,大不了打一架吧!
一群醉鬼,自己还不至于打不过。
一辆黑色宾利缓缓驶入长平街。
车后座传来两声轻咳,齐沅扭头去看,发觉夏总脸色又不大好,于是轻声问了句,“夏总,要不要先去医院?您这个月一直没来得及去体检。”
齐沅声音很低,像是怕惊扰什么似的,他这位老板,身体一直不大好,每个月都要去趟医院。
车窗外雪花纷纷扬扬,起了风,街上行人渐少,夏与唐目光轻望着车窗外,微微摇了下头,“不用,先去公司。”
齐沅有些迟疑,但也没敢劝,低声说了句,“好的。”他的这位老板虽然年纪轻轻,却给人一种不怒自威凛然不可侵犯的感觉。
齐沅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夏总刚刚从论坛会议上出来,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鼻梁上架着副金丝边的眼镜。衬得整个人越发的斯文儒雅。只是大约常年身体不大好,身上总带着一股病弱冷郁的疏离感。
夏与唐扯了扯领带,他觉得有些气闷,这副身体总是这样,即便常年有意锻炼,也总比别人弱些,稍微劳累过度,身体就反抗起来。
他这会儿不大好受,镜片后的眉头不自觉蹙起来,他发觉了,又刻意舒展开,以前羽毛很不喜欢他皱眉头,每次瞧见他皱眉头,都会伸手替他抚平,歪着头冲他笑,“哥哥不要皱眉头。”
想到羽毛,他那张冷郁的脸上才有一丝波动,问了句,“羽毛最近怎么样?”
齐沅回答:“最近唐小姐没有联系我,她应该是挺忙的,二附院的急诊一向很忙碌。她没什么朋友,休息日也不常出门,也不常跟男朋友出去约会。”他默默吐槽,这也不知道到底是关心还是不关心,唐小姐刚来那会儿,想见夏总,他都说自己忙,没时间,让自己去关照一下。
他那会儿还以为夏总是真的顾不上,后来久了,才觉得不对味,总觉得夏总是故意躲着自己妹妹。
齐沅也听过几句八卦,夏总名字里的夏和唐是养父养母的姓,但夏总不知道为什么,刚成年就和养父母商议解除了收养关系,只身来了殷城,一晃七八年过去了。
之前很多人说,夏总冷血寡情,和养父母家里肯定是有矛盾了,或者是被豪门抛弃了,具体也没人知道。齐沅一直不解,好好的,为什么要解除收养关系呢?瞧着唐小姐对夏总的殷切,倒也不像是家里苛待夏总的样子。况且夏总身体这么差,他前几回还听医生说,多亏小时候调理得当,如今倒是没什么大问题。
可见幼时养父母也是费了心的。
夏总“嗯”了声,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司机车速开慢了些,因为这条街不大好走,有些嘈杂混乱,小车乱窜,不时还有酒鬼出没,齐沅刚想抱怨句司机怎么开到这种犄角旮旯小路里了。
倏忽想起来,长平街尽头就是唐小姐的春和公寓,于是他便噤声了,暗暗琢磨,司机都没打招呼直接开过来,想来这条路常走,或者夏总经常要求走这边。
齐沅更觉得迷惑了,不知道夏总是不是想去见唐小姐。
夏总神色倦懒,倏忽却直了下身,骤然咳嗽了一声,压抑着说:“停车!”
羽毛卷上袖子的时候脑子还在嗡嗡作响,好像有一千只苍蝇在耳朵边一直一直叫,叫得心烦意乱。
她不大爱哭,可今天遇到了好多事,大约是这几个月都有些压抑,她眼泪便止不住。
那些酒鬼大约觉得她这个样子很好欺负,更变本加厉起来,甚至想来扯她的胳膊。
“遇上什么事了啊?哭什么啊!哥哥请你去吃饭?”苍蝇大着舌头情绪高亢地说着,仿佛一点都看不出来别人的抗拒和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