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安静半天没开口,敬桐便主动问她。
她双手握拳,仰头:“请问你知道程风去哪儿了吗?什么时候能回来?我最近都找不到他……”
后半句她说得小声,脸上自然而然流露出几分委屈,显得弱小、无助又可怜,敬桐莫名就有了种负罪感,决定回家就赶走程风——不错,那位祖宗几天前突然住到他家,并且不让他告诉安静。
虽说如此,他脸上并没有露出半点端倪,而是在短暂的沉默后问安静:“为什么不直接问他,可以用手机。”
“我……我想过,但是我需要当面和他道歉。”
“我会问他的,明天再告诉你。”
敬桐这样答复她,安静只好继续等,不过到晚上时她就收到了一条来自程风的信息,她抱紧床头的小熊紧张戳开。
「听敬桐说你在找我?很抱歉,我最近可能还不会出现。」
“!!!”
安静就要回复他,可是编辑了好几遍都没想好回复什么,倒是程风那头又发来一条:
「过几天我会帮你预订好牛粪肥。」
“……”
她现在才不想考虑什么牛粪好吗?
安静撇撇唇,还是问了出来:「那你要什么时候才出现?」
「我也说不准。」
安静一颗心沉了沉,不开心地扣上手机,不回复他,但只隔了一会儿,她又重新翻过手机敲回复:
「好吧。」
就在她点击发送的瞬间,她收到条新的消息:「也许是你说了算,不过大概需要你考虑清楚。」
安静怔了怔,她的回复缀在程风发来的那条消息后,给人一种她是在回复后一条消息的错觉。既然如此,她便不再费心思去想怎么回最后一条,而是直接丢开手机,关灯躺下。
夜色中,安静双目圆睁,回想着最后那条信息,他让她考虑清楚,是因为他想和那天一样……
靠近她吗?
安静原本坚定的念头再次弱了下来,接下来几天她都没有找过程风,但她会更加频繁地想起他,看见桌上的熊童子花盆会想,看见墙角的乐高城堡会想,织围巾时还是会想,就连做好糖烤板栗也会想分享给他……
就好像万事万物都和程风有关。
但她还是不太确定自己的想法,她从来没有像这样被其他人困扰过。
安静的心情犹如十月底的天气,总是阴郁,而这样的天气一直保持到十一月的第一天才算有了转变迹象,从早晨起阳光便破云而出,重临傻瓜镇。
不过它有些像是大病一场初初痊愈的人,乏力到晒上会儿就需要躺在云层后休息一段时间。
安静这早去影院放了两只新玩偶,出来时瞥见一辆自行车从夏日街街口经过,顿时精神一振。
她骑上车,追出夏日街,果然远远望见程风的背影。
他正朝上游去。
安静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想看看他最近到底呆在什么地方,倒也不怕被发现,只是程风骑车实在太快,她明明在追,距离却一点没缩短。
穿过若干街口,程风骑去住宅区尽头的橙色家具楼前,但他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继续前行。
安静鲜少到这头来,见他还在往前,累到有些泄劲。
难不成他在那边还有第三座房子?
她放缓速度,反正他现在是直行,她不会跟丢,当她越过橙色家具楼,视野毫不意外地变开阔,她看见大片的草地与山坡,也看见程风的车停在远处,而他躺去山坡上。
那里有几团粉红秋草,在大片黄绿色的草地间格外打眼。
安静积攒数日的情绪终于在这时喷薄而出,她捏紧把手,加速骑去那边……
另一头,程风十指交叉枕在脑后,仰躺在秋草上望着天空。
这就是他的“死地”,鉴于他久久没能等到判决他的人,他只好出面去引,还好,引来了,接下来他是“生”是“死”就要看她的回答了。
他躺了许久,直至察觉到安静靠近他才坐起身,他身旁是两丛乱子草,轻盈如粉红云雾,随风飘舞。
两人目光对上,安静同样也走过一丛乱子草,像是路过大团粉色棉花糖,原本严肃的表情因为有了这团棉花糖映衬意外变得可爱。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他面前,不带任何逃避性质地直面他,向他道歉:“对不起,那天不是故意丢下你的。”
程风刚想说话,就见她走近一步,近到他需要仰头看她。
只见她顶着红扑扑的脸颊看他会儿,接着奇怪地朝他伸出右手,并像撑伞那样遮到他头顶。
程风一愣,原本清明的头脑突然混沌起来,还在思考这是什么意思时安静便翻过手掌蒙住他眼睛。
四周忽忽沉寂,几秒过后,他的唇被一片温热触碰下,柔软而又短暂,仿佛那一下只是他的幻觉。
安静快便松开覆在他眼睛上的手,刹那间,太阳从厚厚的云层下出来,亮得让人有点不知所措,但她没将手挪开,而是停在他眼前用以隔断彼此的视线。
“是这样吗?”安静红着脸庞,尽力不让声音发颤,故作镇定地问他。
程风许久才从嗓子眼儿里吐出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