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涎香充斥在鼻尖,男人一年四季体热,像是个火炉那般暖着她,如今只剩心酸委屈的岁杪根本没注意到这个姿势多暧昧,一个劲的在他怀里挣扎,哭的一抽一抽的道:“我、我要回去,我不要在这里,你放开我。”
小女人不安分,小手握成拳胆大包天的打着他的胸口,可就这点力道,像是在同他挠痒痒似的,严翊也好脾气的没有去计较这些,他素来看不惯她哭,上次喝药是如此,这次依旧如此,那胸口堵着的气像是被她的金豆子扎破了,顿时荡然无存。
“岁岁别闹,朕宣太医来看看。”严翊忍着好脾气,低声下气的又哄了几句,将她抱的愈发紧,可岁杪的金豆子却越掉越多,最后竟直接哭累了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小脸上还带挂着几颗金豆子,眼睫毛也黏在了一起,白皙的小脸也不知是哭的还是冷的,双颊绯红,直到太医来了,把完脉后,严翊才知道,她不是哭的也不是冷的,而是热病导致的。
太医:“皇上,贵妃娘娘染了风寒得了热病,这几日只可静养着,老臣等会儿去开个方子,等娘娘醒后喂她喝下去,”太医说完,将东西收拾好后正欲告退,却被严翊叫住了。
“等等,”严翊道:“你写药方之时看看能不能添些带甜味的药。”
太医是老人,在宫中多年,也曾替岁杪把过脉,当年太后也是如此叮嘱的,太医院最头疼的便是替岁杪把脉,因这个祖宗一点儿苦的也不肯吃,几个老人连夜讨论将药全都替成甜的方才熬给岁杪喝,原以为太后走了,这个令人头疼的规矩也没了,没想到,新帝也来这一套。
这宠爱程度,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岁杪身子虚,自晕了过去之后便一直没再醒来。
不知这个娇气包醒了之后又会严翊干脆命王福拿了些紧要的奏折进了偏殿,坐在桌案前批阅,倏地想起什么,他起身,传了王福:“去一趟恩玉宫。”
王福听完,只觉得脖子后面凉飕飕的。
第20章 .热病 送信
窗外大雪纷飞,簌簌落地,风声不绝于耳,刺骨的寒风吹得窗纸呼呼作响,烛火微晃,映照在窗纸上显得格外明亮,强劲有力的北风刮过,钻过门缝和树枝,在黑夜中发出野兽般的嘶鸣。
王福从恩玉宫内出来,站在宫门口,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旋即回头看了眼恩玉宫的牌匾,耸了耸肩,摇摇头便转身走了。
恩玉宫内,香炉徐徐升起白色的丝烟,淡淡的香气充斥在鼻尖,萦绕在殿内,而李茵叶坐在主位上,一手拿着绢帕,一手拿着一个玉镯子,轻轻慢慢的擦拭着,可眼神却没有一点点对玉玉镯子的喜爱,相反,眼底有种光在慢慢的暗淡下去,安嬷嬷立在旁边,垂着脑袋不吱声。
直到殿内响起托盘晃动的声音,才使李茵叶的眼神从玉镯子上收回,低头看着跪在脚边的紫容,视线微垂,她戴着指套的手轻轻的抬起紫容尖尖的下巴,嘴角一勾,眼底情绪不明,嗓音淡淡道:“开心吗,紫容。”
紫容跪在李茵叶的脚边,双手还捧着托盘,她不敢吱声,瑟瑟发抖。
“皇上都赏赐你东西了,”李茵叶笑,端着茶却不喝,皮笑肉不笑道:“你慌什么,再在皇上面前晃多几眼,说不定明儿就能当个小主了,对你来说,可是个造化啊......”
这些话听着着实刺耳,未免李茵叶误会的更深,紫容颤着嗓音解释道:“皇后娘娘,皇上赏赐奴婢这些东西,也都是看在娘娘您的面子上,还有因为那夜里我指出了凶手是丽贵人罢了,绝对不是娘娘想的那样——”
“啪”的一声打断了紫容的话,她的头被打的往另一边撇去,脸上还有一个红红的巴掌印,尖锐的指套也划伤了紫容的脸颊,一点一点的渗出血来,“我怎么想的,你怎么知道?”
李茵叶的话让紫容顿时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或许也不能接下去,她只能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端着皇上刚刚赏赐的东西,哑着嗓音求饶道:“皇后娘娘教训的是,是紫容冒犯揣测娘娘的心意,求娘娘恕罪。”
殿内只剩下紫容求饶的声音,过了半晌后,坐在主位上的女人终于开了玉口,“下去吧,日后该懂的分寸,该出现和不该出现的时候你要明白。”
紫容立刻哽住嗓音道:“紫容明白。”
“还有,我带你入宫,”李茵叶将她的下巴捏起来,迫使她对上她的双眸,嘴角一勾,道:“你该明白,谁才是你的主子,该明白,应该为主子做什么,而不是为自己做什么。”
紫容颤抖着点头,只磕磕巴巴的道:“奴婢明白,奴婢明白。”
“下去吧,”李茵叶收回手,接过了安嬷嬷递过来的帕子,仔仔细细的擦拭着手,看着紫容落荒而逃的背影,眼底的怒意再也隐藏不住,低头一看便是皇上赐给紫容的东西,她强迫自己闭上眼,“她一个宫女都有赏赐,可我呢,我处理这些东西,努力找借——努力查清案子,我又得到了什么!”
安嬷嬷低着头不敢说话,过了会儿,方才道:“娘娘息怒,皇上后宫佳丽三千,难免进些新人,娘娘如今贵为皇后,一国之母,何须同她们这些不入流的置气,只需——”
李茵叶睁开眼,追问道:“只需什么?”
“只需怀上皇长子,巩固后位和储君之位即可。”
“你说的轻巧,”李茵叶看着殿门的位置,低声道:“皇上从未来我这里过夜,甚至连大婚......都是在处理奏折,你让我怎么怀皇长子?”
安嬷嬷只笑了下,旋即低着头,俯身在李茵叶耳边低声说话。
李茵叶的眼底渐渐的露出了笑意。
夜里的风愈发大了起来,承天宫上上下下都彻夜未眠,宫人们端着药来回往返了好几回,因贵妃娘娘不爱吃药,景渊帝哄着迷迷糊糊的也就喝一口之后就再也不喝了,紧紧的闭着小嘴。
等景渊帝又要哄着喝药的时候,便又叫人给热一下,可如今仔细想想,景渊帝好像也一夜未眠,如今大半夜了,还在为贵妃娘娘喝药而折腾。
王福实在看不下去了,弯着腰上前低声道:“皇上,虽担心贵妃娘娘,可您也要多加注意自己的龙体啊。”
景渊帝也只淡淡的嗯了声,可还是坐在床边,耐心且不厌其烦地一次又一次给岁杪换掉额头上的帕子。
王福又抬起头往床上看了几眼,以前知道景元帝有个心心念念的人,后来得知这人竟是岁杪,原以为只是当时年少气盛的时候被迷了眼,毕竟岁杪的姿色在京都里,可算是无人能超越。
可现在王福觉得,景渊帝对岁杪的执念,似乎比他想的要深。
翌日。
冬日里难得有阳光,虽不大,可光洒下来,却也平添了几分惬意。
岁杪在鸟儿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中不自在的翻了个身,总觉着身上黏糊糊的,且头也比往常感觉重上许多,她嘤咛了声,微微睁开眼,便瞧见纱帐被人撩开。
“娘娘醒啦?”清荷一边将纱帐勾入帘钩中,一边又询问道:“可还有哪儿不舒服,身子和头可还感到难受?”
岁杪伸出葱白的小手,纤细的指尖揉了揉小脑袋,嗓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道:“清荷,头痛......”
瞧这委屈的模样,清荷觉得别说景渊帝心疼了,她瞧着都恨不得替她痛,她微微屈膝,低声安抚道:“娘娘别怕,等会儿喝了药就好些了,清荷先伺候你洗漱好吗?”
岁杪原本还迷迷糊糊的脑袋听见喝药二字的时候顿时清醒,旋即便看见殿内陌生的一切,她呆愣住,指着这里问:“清荷,我们这是......在哪啊?”
清荷咳了咳,不自然的道:“在承天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