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一过,岁杪便出了宫,只是严翊并没有先带她去逛衣裳,而是带她去了一处酒楼,这处酒楼岁杪曾听说过的,传闻味道极佳,是京都最好的酒楼。岁杪只当严翊是带她来用午膳,进了包厢便挑了个靠窗的位置乖乖的坐着。这个地方可以直接看向一楼的中间位置,有个说书先生正在兴致勃勃的说着皇家之事。
岁杪乍一听,居然是在说她。
“若说谁才是这京城最富贵之人,要我说非如今的蕙贵妃莫属,”说书先生乐此不疲道:“你们可知,当年的蕙贵妃是有怎样的盛宠,先帝及先太后,那可都是将她当成心肝宝贝的宠着,若说蕙贵妃当年说一句要天上的月亮,先帝怕是都能命人搭人梯,去将它摘下来。”
说书先生说到一半被人打断,那人匿在人群里,嗓音听上去地痞无赖般,“那为何如此受宠,如今却成了一个贵妃,再不济也得是个皇后吧——”
这句话出来,不少人唏嘘不已,岁杪向来没有想过为何自己没有当上皇后,而是当成了贵妃,于她而言,不管是皇后还是贵妃都是一样的,她都不喜欢。
可如今......思绪在转变的时候,身边忽然响起一道声音,“想要月亮吗?”
岁杪一愣,侧眸看去,严翊正盯着台下的某个位置看着,修长的手指转动着扳指,似乎就是随口那么一问。
“哪有月亮呀,”岁杪盯着说书先生看,“这个梦我都不敢做。”
严翊低头,嘴角一扬,王福躬着身子道:“皇上,前监察御史程知盛求见。”
前监察御史,程知盛......
岁杪一愣,便听见严翊道:“宣。”
看来这次来酒楼并不是单纯的用午膳,岁杪的眼神从说书先生那里收回,看向进来的男人,眉眼处和程婉很像,岁杪心中大约懂了,这个男人,许是程婉的爹爹。
程知盛跪地,对着严翊道:“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严翊道:“程老进来如何,身子可好些了?”
程知盛似乎没想到严翊开口第一句话便是询问他的身子,有些感动,隐隐可见泪光,“是老臣没用,帮不上皇上什么,还让皇上担忧老臣的身子。”
“程老见外了,”严翊道:“婉儿之事,是朕疏忽了——”
“皇上,老臣从未将这件事怪罪给皇上,”程知盛道:“是臣女福薄,没能挨到朝纲社稷稳妥,放她自由,不怪皇上,不说这些了,老臣这次叫皇上出宫,是有一事相告。”
程知盛做事素来谨慎,很少如此大张旗鼓,严翊蹙眉,便听见程知盛道:“老臣觉得边疆一事蹊跷无比,加之老臣已辞去监察御史之位,想请求皇上,让老臣去边疆,据老臣所知,边疆似乎与朝堂之人有所勾结,但是先帝都没能找到此人是谁,此人不除日后必定有大患,所以请皇上让老臣去。”
严翊自然知道边疆和朝堂之人有勾结,他早之前便想过派人去边疆,可到底应该是一个舍命的人,他刚登基不久,有的只有两三个忠臣,程知盛便是其一。
可他年纪大了,严翊不想他丧命边疆,却没想到,程知盛自个儿这么说,“朕——”
“求皇上恩典,”程知盛,“老臣上了年纪了,能帮皇上的不多了,就让老臣去吧。”
严翊沉吟半晌,终是点了头。
一直到离开酒楼,岁杪觉得严翊的心情似乎不怎么好。
岁杪的心中也一直记着程知盛的那句话,“便将似乎与朝堂之人有所勾结......”
“三哥,你觉得是谁啊?”岁杪忽然感到疑惑,“是谁会做出通敌叛国之事?”
似乎没想到岁杪会关心这些事,严翊沉吟好一会儿后才回答道:“你该是如何便如何。”
“天下会太平,”严翊看着漫天飞雪,道:“月亮也会有的。”
自那日开始严翊似乎就忙了起来,接连两三日都没露过面,岁杪日日在愿合宫内,只是听说边疆舞姬素素身子好些了,但是具体去了哪里岁杪也没有听说,倒是听说皇后养了一只白色的狗,模样可爱极了。
虽说喜欢,可她与皇后也不熟悉,不可能跑去恩玉宫专门瞧一只狗狗,于是听完后便忘了,第二日闲来无事便去御花园走走,可没想到第二天就在这碰见了李茵叶和她的狗。
岁杪好奇的上前,看着李茵叶,指着小狗道:“皇后娘娘,它叫什么?”
“许久不见妹妹,愈发漂亮了,”李茵叶笑着,摸了摸狗,“它叫小白,本宫觉着可爱,便养起来了。”
小白确实可爱,两只眼睛水汪汪的,见了人还摇尾巴,岁杪稀罕极了,于是便坐在了旁则的凳子上,一直瞧着狗狗发呆,半晌后,身后传来脚步声。
岁杪转身一看,便瞧见了严苓。
“今日巧了,”李茵叶招呼严苓,“怎的进宫了?”
岁杪眼尖的发现,这次严苓似乎心情不好,见了她撇了撇嘴,往日的那种礼数也没了,坐在了一侧的凳子上,一看上去便知不开心。
岁杪不解,“你怎么了?”
严苓看着她,没说话,只是睨了她一眼,冷笑了声。
第29章 .小白 失心疯
年后的冬季似乎没那么冷了, 虽依旧有下雪,可却没了那种风一吹,脸便像刀子划破的感觉, 御花园的亭子内, 四周围着小太监,宫女们在亭子内等着吩咐, 其中一个宫女在煮茶, 可却都低着头, 总觉着主子们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白色的小狗赖在李茵叶的怀里可却对着岁杪摇尾巴,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岁杪的方向,乍一看, 像是岁杪才是她的主子,李茵叶的手摸着小狗, 视线倒是看向严苓的方向。
见她心情不好, 于是便随口问了两句, 可严苓却没回答,按道理说,岁杪和严苓才是比较亲近的, 她这样,岁杪总觉得没礼貌,于是怕李茵叶觉得没受到尊重, 于是便开了跟着问了句, “你怎么了?”
可没想到一直沉默的严苓像是被刺激到了,听见这句话, 眼神顿时冷冷的折射过来,嘴角一扯,冷笑了声, 可是却不说话,看上去倒像是岁杪得罪了她。
岁杪也有这个感觉,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想说些什么,可是半晌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李茵叶瞧出了不对劲,见两个人都低着头没再说话,于是便当了和事佬,对着严苓道:“公主,我瞧小白挺喜欢你的,你可以帮我抱抱它吗?”
严苓接过了小狗,岁杪这会儿彻底懂了,她这是对她摆脸色呢,可她素来不喜欢这样,不明就里的冷淡特别的讨人嫌,她垂眸,端着一杯茶喝了一口,耳边响起李茵叶的声音,“皇上最近很忙,妹妹可曾见过皇上?”
李茵叶口中的妹妹自然是她,岁杪如实回答道:“我也没见着皇上。”
这句话不得不说让李茵叶憋了几日的心口终于舒畅多了,只是下一刻,便大老远的瞧见了王福,王福弓着腰,挨个行了礼之后,对着岁杪道:“老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