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陌孤寒又宣数位有功之臣上前,也各有封赏,或加官进爵,或金银宅邸。
之后宴饮便略微随意些许,南府乐班子的人开始进场,殿中吹拉弹唱,霓裳羽衣,列座之上觥筹交错,一派和乐。
陌孤寒端起手中酒杯,与月华一道,先敬太皇太后与太后,然后是诸位妃子,按照位份,逐一赐酒。
酒度数极低,不过酒香却极甘冽,月华也只是红唇轻抿,做个样子,并不敢贪杯。她眸光缓缓扫过大殿,在常家几位嫡出女儿身上略作停留,心中极是忐忑不安,尤其是看到常凌烟那一身抢眼装扮的时候。
她先前并不知道太皇太后请了常家几位贵女参加今日除夕宴,今日一踏进乾清宫,联想起前些时日太皇太后所说的话,便有些暗自心惊。难道,她今日便要当众赐婚不成?若是她话果真说出口,众目睽睽之下,就连皇上也要给她几分情面,不敢辩驳,岂不木已成舟?
她心不在焉地应付着殿中酒宴,得体而威严地保持浅笑,一厢里便开始暗自思忖对策,如何能让太皇太后打消了这样的想法?
并非是她对常家几位表姐妹有什么看法,而是唯恐褚慕白将来受常家擎制。再而言之,太皇太后身后,陌孤寒若是果真容不下常家,那褚慕白定然会受牵连。尤其是,二舅爷常至义府上的那位嫡女,更加不能娶。
她一时间一筹莫展,自己也无可奈何。
果真,酒过三巡之后,太皇太后与陌孤寒说话时,话风便开始向着褚慕白那里转动。
“褚将军这次为我长安立下汗马功劳,皇上赏赐了诺多的金银珠宝,却唯独疏忽了极重要的一样。”
“喔?”陌孤寒微微挑眉:“孙儿考虑不周,还请皇祖母明示。”
太皇太后向着月华这里望过来,伸手一指:“皇上便问问你的皇后,她定然知晓。”
陌孤寒便扭头看向月华这里,一脸兴味:“皇后便说说看,朕究竟哪里疏忽了?”
月华没想到,太皇太后竟然将这样“抛砖引玉”的差事推给了自己,若是顺着她的意思说下去,陌孤寒难免会以为自己与太皇太后早有默契,沆瀣一气;若是装傻充愣,也是于事无补。
还好,这两日月华一直在思虑这个问题,心里倒是初步有了计较。她知道,若是太皇太后果真提出赐婚的话,自己是没有办法阻挡的,最好的结果,便是自己退而求其次,从常家女儿里率先提出人选,先发制人。
常家诸多的表姐妹她也识得,对于每人的脾气秉性也道听途说一些,她最为中意的,便是常凌曦。
首先,凌曦的性子就像一团棉花,温软和煦,与自己也交好。其次,便是她是常乐侯府的嫡长女,常乐侯有名无实,不被陌孤寒放在眼里,不会过于忌惮。
再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自己若是不为凌曦做主,她在廉氏手中,将来难保廉氏不会故技重施,加害于她。若是非要在常家的女儿里选一人嫁给褚慕白的话,便是常凌曦无疑。
只是今日廉氏只带了常凌烟入宫,常凌曦并不在跟前,自己如何不着痕迹地开口?
太皇太后见她沉吟不语,似乎是在犹豫,面色中便稍有不悦,低头摩挲着手腕上的一枚莹润通透的翡翠手镯,别有深意地道:“怎么,皇后还没有想好么?”
月华佯作玩笑道:“的确还没有考虑好,不知道究竟是否该说。毕竟今日皇上已经给了义兄褚慕白若多的赏赐,月华若是再不知好歹,贪得无厌地向皇上要求什么,唯恐被怪罪了。”
陌孤寒不知道太皇太后究竟葫芦里卖了什么药,但见她与月华说话间都似打机锋一般,摸不清头脑,两人之间暗潮涌动,气氛也有些凝重,蹙眉道:“说来让朕听听,赦你无罪便是。”
月华抿唇一笑:“月华义兄这五年来一直驻守边关,身边也没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所以月华斗胆......”
话刚说了一半,便听到殿下一声轻呼,打断了月华的话,将众人的目光全都吸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