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这两日心里一直为了凌睿少爷的事情烦乱,今日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心里高兴,就命老奴挑选些上好的蜜桔过来,给皇后娘娘尝尝。”
月华自己没有什么耳目,消息自然不及太皇太后灵通,廉氏大闹沈府的事情尚未传至清秋宫,正满心忐忑,听林嬷嬷一说,立即笑逐颜开。
“当真么?”
林嬷嬷立即笑着将事情简单讲述一遍,末了画龙点睛道:“太皇太后心里有些窝火,这所有的祸事全都是那廉氏贪得无厌招惹来的,果真需要好生训诫一番方才解气,平白令凌睿少爷受了牢狱之灾。”
月华不敢轻易表露自己的态度,滴水不露地接道:“托太皇太后鸿福齐天,凌睿平安就好。”
林嬷嬷将所有话带到,便立即接过赏银,转身告辞,并不多做逗留。
月华此时方才敢喜形于色,知道自己所料不错,至于其间过程心里也好奇,不过好赖自己因祸得福,常凌烟进宫的事情可以暂时搁置起来。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耳目闭塞,这样以后宫里或者朝堂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自己浑然不觉,难免受擎制。总不能一直依靠太皇太后吧?
后宫妃子尔虞我诈,处处安排自己的耳目,月华以前一直疑惑不解,作为妃子安分守己的难道不好?为何非要处心积虑?
如今她才明白,要想在后宫里站得稳当,这也是迫不得已。
牵一发而动全身,有时候后宫的一点风云色变,都会牵连着自己的命运,若是闭塞耳目,纵然能够混得风生水起,一样也是盲人摸象。
自己应该如何是好?继续坐以待毙吗?
今年立春比较早,还没有出破五,便是立春,羊头顶旋上抹了朱砂,吃过春饼,虽然天气仍旧冷寒,还下过一场大雪,但是立春一过,北风便不再那般凛冽,如刀割针刺。
这几日封笔不理朝政,陌孤寒经常与邵相和褚慕白一同出去打猎,收获颇丰,每日都是夜色深沉,方才尽兴而归,带着一身酒气。
清秋宫里依旧冷清,并不因为陌孤寒在除夕宴上对她的怒火而萧条,也不因为除夕夜里的恩爱而热闹几分。那夜里的一场缠绵,在月华的记忆里,也成为一场飘渺的梦境。
月华原本便是皇后,即便再得宠,也高不过太后与尊贵的太皇太后,即便受冷落,她还是皇后,还是常家的女儿。
这个宫里需要那些太监首领们巴结的人多了去了,她勉强算是其中一个。
香沉撺掇她出去观景儿,否则闷在宫里,早晚会闷坏了。好歹出去吹吹凉风,看看雪景,也消散一下满腔的闷气。
月华听她绘声绘色地描述,也觉得心痒,严严实实地捂了斗篷,又捧了捧炉,全副武装地准备妥当,兴致勃勃地出去。
还未行几步,身上的热气还没有消散,大老远便看到陌孤寒带着荣祥似乎闲庭信步一般从对面走过来,侧着脸指指点点,好像是在闲谈天气一般。
月华心里慌张,不知道怎样面对他,趁着还未走近,身子一拧便回了清秋宫,落荒而逃。急得身后的香沉蹙眉嘟嘴直跺脚,荣祥也捶胸顿足暗自懊恼。
自那日惊鸿一瞥之后,她便一直没有再见到陌孤寒,直到初五那天,他差荣祥亲自送过来一对巴掌大小的白兔,说是他打猎得来的。
月华一眼看去,就知道他在说谎。野兔是什么样子,月华是知道的,那对小兔子通体雪白,眼睛通红,小巧玲珑,毛茸茸的一尘不染,而且一点也不怕人,哪里会是野兔?
月华十分稀罕,将它们从竹笼里拿出来,托在粉红的手掌心里,爱不释手,忙不迭地吩咐香沉快些去御膳房里取些吃食过来。
荣祥站着不走,谄媚着笑脸。
月华后知后觉地吩咐魏嬷嬷打赏,荣祥连连摆手:“奴才只是想告诉皇后娘娘,这两只小东西名字已经取好了。”
月华有些诧异,眨眨眼睛打趣道:“野兔也有名字吗?”
荣祥轻咳一声:“有的,是万岁爷刚刚给取的名儿,他说这不是野兔,是兔爷,必须有名字。”
月华便没了好气,只低头逗弄那两只小兔。
荣祥见她不出声,自顾嬉笑道:“这两只兔爷尾巴长一些的叫‘嘻嘻’,这只短一些的叫‘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