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仍旧眼巴巴地望着他,直白而又大胆,根本没有一丁点女人家含羞带怯的不安。
“你就是你,你有自己的好,你根本就不用改变。”
其实,你纵然再变,你还只是你。这句话被褚慕白埋进了心里。
他放下手臂,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
子衿将话说出口,便抛却了所有的羞涩,鼓起勇气说:“可是子衿想变成慕白哥哥喜欢的样子。”
褚慕白笑笑,伸手去揉子衿的头发。这个动作,他在梦里记忆里做过很多遍,熟练的,带着宠溺。今天,他发现,这个女孩子与月华小的时候极像。
月华在有父母疼宠的时候,其实一样也只是一个顽劣不堪的假小子,爬高上低,舞刀弄棒。那时候,义母很是头疼的,经常埋怨义父,觉得她永远不会像那些大家闺秀一样温雅娴静。
义父还心心念念要把她培养成英姿飒爽的巾帼女英。
后来,陌孤寒继位,边关战事不断,自己在京城的时候少了,月华和义母相依为命,收敛起幼时顽劣,逐渐将对义父的思念和担忧融进绵延不断的绣线里。
他偶尔回京,才发现月华已经变成了截然不同的样子。望着他的眼神里,也多了女儿家的忸怩与羞涩。
再后来,褚慕白就不愿意想了。
他想,可能子衿是上天赐给他的另一个月华,重新给了他机会,让他可以宠着她,不用变成如今月华那样的性子。
就好比今日之事,面对着泠妃的加害,月华便委曲求全地忍下来,反而劝说起陌孤寒。若是,她的背后有坚实而又庞大的依仗,她也可以嚣张跋扈,甚至能颐指气使地说:“本宫就是要她泠妃的项上人头,你沈家能把我怎样?”
只是可惜,自己仍旧不够强大。
他低下头,极是深情地注视着子衿:“子衿,等月华诞下皇子,一切安定下来,我想求她给你我赐婚,你愿意吗?”
子衿猛然间抬起头来,眼睛睁得很大:“你说什么?慕白哥哥?”
褚慕白笑笑:“你愿意嫁给我吗?”
子衿这才明白,自己并没有听错,她的眼圈迅速地就红了,委屈的眼泪盈盈颤颤:“我以为,以为你永远都不会明白呢。”
褚慕白上前揽过她,轻轻贴在自己胸前:“傻丫头。”
子衿立即破涕为笑,伸出双臂,圈住褚慕白的腰:“你不会是说的醉话吧?明天醒来就会忘记了?”
褚慕白哑然失笑:“今日皇上大病初愈,不能饮酒,我们都只是浅尝辄止,怎么会醉?”
子衿不是个矫情的丫头,但在情爱面前,仍旧会和别的姑娘一样,患得患失,无病呻、吟。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就是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有些措手不及。”
褚慕白伸出手来,抚摸着她的秀发:“若非是月华那里如今是多事之秋,我现在就进宫求皇上赐婚,你是不是就觉得安稳了?”
子衿抬起头来:“怎么了?娘娘如今有皇上疼宠,可以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褚慕白微微蹙起眉头,将今日晚间发生的事情也不隐瞒,同子衿说了:“月华如今有孕,所以后宫里的人处心积虑,总是想要害她。她一个人在宫里孤立无援,我心里总是忐忑不安。”
子衿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道:“要不,让我进宫陪着她吧?”
褚慕白想都不想,便摇摇头:“宫里那些女人一个比一个阴狠,全都不择手段,你心思纯良,哪里能是她们的对手?”
子衿有些不乐意:“我是比较笨一些,但是,我知道月华姐姐的话定然就是对的,她说什么我就听什么,谁若是敢欺负她,我就不分三七二十一,先将她打倒就是。”
褚慕白心生感动,知道子衿只是为了讨好自己,否则断然不会愿意进那囹圄一般束手束脚的皇宫,微微一笑:“她肯定不会答应让你卷进那池浑水里的。”
“你都没有问,如何知道?”子衿嘟着嘴,难得的小女儿情态。
褚慕白点点头:“好,有机会我问问她。”
子衿满脸兴奋,绽放出不一样的光华来,眸中的星星跳跃,璀璨如银。
太后为了保住泠妃,一怒之下,在陌孤寒跟前毫不示弱地说要彻查下去。其实,她的心里对于泠妃究竟是否无辜,也没有多少底儿。
尤其是泠妃竟然也是个不争气的,竟然愚蠢透顶到让含翠买通慎行司的人杀人灭口,如今被陌孤寒捉住了把柄,无可辩驳。
难道她就不想想,陌孤寒对于此案如此看重,怎么会疏于防范,给她可乘之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