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妈,创业初期是忙的,过两年就好了。”
向芋把手里的瓷碟擦干水份,放进消毒碗架里,笑着说,“等他再给我打电话,我帮你们骂他。”
说是这样说,可是向芋知道,她也没办法真的责备出口。
因为大年初三那天,唐予池临走时,她问过,今年又走那么早?
28岁的唐予池依然长着一张奶狗脸,他正在收拾行李,闻言抬眸瞥她一眼,忽然叹息:“其实有时候,我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三年什么都没变......”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
向芋却在心里替他接上,出去这么久,还是忘不掉她。
那年他一定对安穗说谎了,他不是不记得爱她是什么样的心情,他只是,不想再爱她了。
而这一年,春联上都画着金猪送福,向芋收到干爸干妈的红包,也是印着憨态可掬的小猪。
1月,月球探测器发回了世界上的第一张月背影像图。
那些存在于诗句中的朦胧浅月、千里婵娟,在人们面前露出凹凸不平的表面。
“真相”的一年,由此开启。
向芋也是在这一年,第一次得知关于靳浮白的消息。
那几天还没出正月,因为公司过年只放了5天假,只要周烈不在的地方,公司都是一片怨声载道,骂骂咧咧。
也许是员工怨念太深,冲到了天花板上的中央空调,供暖突然出了问题,整整一下午,办公区冷得不行。
周烈出去办事了,向芋这个“大官”带着后勤工作人员,先给给空调维修那边打了电话,她又自掏腰包,订了一堆热饮送来楼上。
忙过之后,她穿着薄薄的羊毛裙子,几乎被冻透。
周烈的办公室拥有独立的电暖器,向芋现在的办公桌就在他的办公桌对面,没觉得暖和,干脆坐到他的位置上去,蹭温暖。
桌上有一份全英文报纸,向芋喝着热果茶,随手一翻,就这么看见了靳浮白的照片。
也就是这个时候,公司的实习生敲门,探头进来:“向总助,这是周总之前要的杂志样品,我放哪里?”
“给我就行。”
实习生叫钱浩然,大学还没毕业,才20岁,身上还带着令人羡慕的校园气息,阳光又纯粹。
他把杂志放到向芋面前,并没离开。
钱浩然没留意向芋盯着愣神的,是杂志下面的全英文报纸。
也没留意向芋垂在桌边的手指,微微僵硬。
他只觉得这屋子没有周烈在,安静得适合搭话,于是笑一笑露出白牙,问道:“向总助,这电视剧你看了?”
向芋闻言,稍微分神给杂志封面,扫了一眼。
是当红的电视剧,里面四个女人住在一起,性格各不相同:
女强人、富二代、拜金女,还有一个是恋爱脑。
向芋淡淡回答:“看了一点。”
“向总助喜欢哪个形象?”
向芋终于把目光从报纸上撤下来,想到自己感情上的遗憾,她忽然一笑:“恋爱脑。”
“啊?我还以为你会喜欢女强人呢,就像你现在一样。”
钱浩然今天话明显更多,居然突然说了一句,“她们都说你、你和周总有关系,我觉得不是的,这是对有能力的女人的职场歧视,你一定是靠自己的实力坐到这个位置,她们是嫉妒你才会......”
向芋忽然一笑,打断他:“钱浩然?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办公室的门半敞着,这个还未毕业的年轻男生就站在办公桌前,目光坦荡。
他穿着西服,耳廓和脖子慢慢泛红,支吾半秒,才开口:“我一直都觉得,你很好。”
面前的男生紧张得有些不知所措,抬手挠了挠后脑勺,又像是做决定一样,吐出一口气:“我很喜欢你。”
向芋淡淡开口,指了指手表:“现在是工作时间,这些话不该出现在这个时间段。”
那双青涩的,充满希望的眼睛,慢慢暗淡,垂眸不语。
她继续笑了笑,举起右手:“而且我戴着戒指,不是你们口中的周烈,也会是其他男人,你说对么?”
钱浩然满脸怔怔,先是道歉,然后垂头走出去。
从外面回来的周烈跟他走了个迎面,他也没打招呼,就那么走了。
周烈迈进办公室,把大衣挂在衣架上:“那个对你有意思的实习生,终于被打击了?”
向芋不和周烈聊这些,拿起他桌上的英文报纸:“看完还你。”
这份报纸,她没在公司拿出来,卷卷塞进了包里。
因为向父向母这阵子在国内,她下班是回自己家里住的。
进门时陈姨说了什么,她统统没听清,只背着包回到卧室,做贼似的关好门。
还以为自己到了这个年纪,不会再为什么事情心跳加速了,原来不是。
向芋深深吸气,从包里拿出那张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