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咬住下唇,我能感觉到一抹腥甜顺着齿间滑入咽喉,带着一丝温热,而一双手紧紧攥成了双拳,长长的指甲因过于用力而陷入掌心的肉中,有丝丝血液顺着伤口流了出来,一点一点滴在地上,开出一朵又一朵五颜六色的花。
我并不像某些人所说的那样,心痛到身体痛都毫无知觉。我能感受到疼,锥心刺骨的疼,疼得我完全控制不住眼泪。
看到我如此狼狈的样子,玄天身体前倾一下又瞬间恢复了原样,仍旧口气淡淡地说道:“不过,你莫要担心,虽说他取回本体之前,我破冰与缚住龙族天层已对苌菁的仙力造成了不小消耗,但,好在他仙根极深,未伤及元神,又及时取回本体,虽说恢复仙君之力会稍慢一些,却终是可以复原的,不过时间早晚罢了!”
一切终是明了了,我眼前仿佛昨日重现一般任由往事如流水般浮现,“就是竹”散发的奇异光芒,爹爹和娘亲生前的很多反常举动,苌菁仙君突然发作的体弱多汗,崇明长老和芒洛长老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有赠予我的那颗“婴元珠”。
这一切的一切,原竟是因着苌菁仙君,原竟是因他被那劳什子的赤潋剑寄生了仙力!
我想,此时此刻的自己一定面比死灰,沉默了一下,凄楚地问道:“你,你们通通知晓此事,缘何片语不提,你,你们,你们好险没害死苌菁兄,你们,你们这些人,为了一己之私缚住龙之天,妄图夺取其灵力,妄想举让飞升成仙,你们......”
一丝阴霾似是略过了玄天的眸子,望着我,道:“惟儿,你无奈焦急难过,待我飞升上仙,亦同样拥有仙力,到时候,我便可以帮苌菁加固元神简直轻而易举嘛!”
用力地摇了摇头,我银牙一咬断然喝止了他的话,怒道:“待你成仙?待你成仙?莫要说飞升上仙是何等造化,便是你成仙又如何?苌菁兄生就仙根仙体,如今受损岂是你说修复便能修复的?抛了失败不说,便是成功,那成功之前苌菁兄又要承受多少折磨?他有何错?他不过下凡历劫,偏偏遇到了我,为了你们的野望,便弃他于不顾,凭甚么,凭甚么?”
说到最后,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甚至感觉喉咙都喊破出血了,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小受娘亲教育不准生妨生怨的我,此刻竟亦能生出此般大的恨意来。
玄天被我质问得有些意外,脸上神情似风云变幻。许久之后,他突然长啸一声,对我说道:“惟儿,你怎的这般傻?你拥有着上古神血,你是女娲后人啊!这乃是天大的造化,莫要像雪儿那般妇人之仁,导致功亏一篑不说,还白白赔上自己的(小生)命,不如你与我一起修行,那便如虎添翼,飞升上仙指日可待,做一对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不好么?”
他说得轻松淡泊,好似在描绘一副美丽的画卷,全然不将我悲伤愤恨的质问听进心中。而他之前眼中尚有的阴霾不知何时早已一扫而空,英俊飘逸的脸上温暖和煦,仿佛阳光普照一般。
他这副柔情似水的样子,教我打心眼儿里生出了寒意来,强压着泣意,我摇了摇头,道:“不是说过寻了足够的寒物予你,便能压制你体力炎火之力么?哥,你看看你自己,从头到尾哪里还是我所熟悉的那个人,若是之前那几件寒物不够,我愿再去寻找,我只求你变回原来的样子,好不好啊,哥......”
然,玄天却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中的狂浪一波高过一波,道:“变么?哪里有变过,若是一定要说变,那便是我自开始视你如孩子妹子,而现在我视你为女子!惟儿,你可知这三百年来我在那冰柱之中有多痛苦么?我没有疯,但,我相信,若是换了旁人,必定会疯的,不过,眼下的梵阳门也好,龙族也罢,都太教我失望了,一群无能饭桶,枉我这些年来挖空心思的精心修炼!”
许是我们这番对话实在过于冗长,凌夙越发不耐烦了起来,我偷眼一瞧,发现她的面色极度沉郁,一双好看的眼睛已不知翻了几次白眼。
而玄天却完全不理会她,只是自顾自地笑着,任凭笑声回响在风云台上,越来越高,然,这笑声却极其复杂,听不出笑的人是喜还是悲!
“惟儿!”玄天再次温柔地对我开了口,道,“你看看,炎火之力已被我驯服可以任我操控,几件寒物又给予我寒冰之力,如今我将这两种极端之力融会贯通,力量无穷无尽!只可惜,再强的能力抑控制不了人心,压制不了那难平的欲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