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挡下玄天那一冰炎剑的攻击,清尹宿阳全身已然脱力,手中紧握的缠绕着幽幽紫色雷电之力的纤细长剑亦远远飞落向石台一侧,嗤的一声直直插入地上,而他的左手紧紧地抱住我不放,似是生怕我有丝毫闪失。
费了好大的力气,他再次勉强想要站起身来,却忽然“哇”的一声将一大口鲜血自口中喷薄而出,玄天这一剑,虽未斩中,那剑上附着的浑实功力却已然将他击得五脏俱伤。
伏在他怀中,我努力地撑着他,哭泣道:“宿阳啊,你干甚么啊?你怎的这般傻啊?”
之前清尹宿阳便已受伤,伤势本是不重,若是小心自保便落败亦不会再受此等重创,然,方才我为了抢夺赤潋剑那么一扑,将自己的整个儿后心都卖给了玄天去打,清尹宿阳直面替我格挡,几乎等硬接下那冰炎的一剑,当即便被重创。不光是我,在场所有的人都看得出来,他这一举分明是豁了自己的一条(小生)命。
清尹宿阳一张俊脸面如金纸,却仍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来,颤抖着抬起手来替我理了理早已凌乱不堪的长发,道:“惟儿,只要你没事儿,我便没事儿,我说过,以后换我守护你,我说过的,我必定会做到!”
一把将他抱进怀里,我亦顾不得手臂上的伤口,心中疼痛与惊惧交织在一起,哭得泣不成声。
“惟儿!”清尹宿阳亦紧紧抱着我,声音却是低低地道,“你快将赤潋剑交予苌菁,然后你们三个速速离开这里,走啊,走得越远越好,便是,便是再如何都不要再回来这里了......”
他说得有些吃力,又是几口血咳了出来。
“苌菁兄!”我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提着赤潋剑站了起来,转身看向了一脸焦急的苌菁仙君和云螭,道,“你和云螭赶紧拿着赤潋剑离开这里,听宿阳的,越远越好,永远都不要回来!”
虽说将剑接到了手中,苌菁仙君和云螭却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没有理会他们,我重新扶住了清尹宿阳,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柔声道:“宿阳,你明明知道,便是我有力气和机会逃走,我又如何能丢下你一个人?”
“咱们四个,一起走过了这么多!”苌菁仙君仍站在原地不动,望着我们,轻声道,“又如何能留下你们偷生?”
云螭亦温柔地说道:“便是死也好,咱们四个一起死,总好过只有你们两个!”
我将目光投向玄天,发现他亦正用一种玩味的眼神望着我们。他早已不知何时收了攻势,并将冰炎剑笼于宽大的袍袖之中,负着手踱着步子晃至我们跟前。
站起身来,我毫无防备地打开双臂护住身后的人,强忍着左手手臂上的剧痛,颤抖着身体和声音道:“哥......你已杀死芒洛长老和崇明长老了,是不是真的还要继续再造杀孽?”
“惟儿,不要!”清尹宿阳揽住了我,道,“师叔,求你停手罢,现在停下真的还来得及!”
然,玄天却连看都不看我们一眼,一双狭长的凤目只是紧紧将目光锁定在苌菁仙君握着赤潋剑的手上,长长吐出一口气,道:“把剑还来!”
我回手自苌菁仙君手中夺过赤潋剑背于身后,怔怔地瞪着他,将清尹宿阳推到身后,咬紧了牙关一语不发。
见我这副样子,玄天长长叹了口气,幽幽道:“昼惟,你知我,我不想同你再动手,我不想杀你!”
突然一道天光闪过,云螭周身便笼上了一层淡淡的海蓝色光雾。
“不,我现在不能走!”云螭挣扎在那光柱之中,似是在一点一点的消散,道,“不,摩犁先生,不要,不!”
随着他一声尖叫,光柱消失在我们眼前,云螭亦消失在我们眼前,而空中又响起了一个声音:“对不起,女娲娘娘,我们龙族再不能失去我主龙神,梵阳门逆天妄为,天谴将至,我们先将我主龙神接回,还望你们能平安渡过此劫!”
原是摩犁感知天地将有巨变,强行将云螭接了回去。
“哼,龙族小人!”凌夙自鼻中轻哼一声,不屑地说道。
云螭的突然离开,倒教我心底放开了一块大石,只是摩犁的话教我有些介意,甚么叫“天谴将至”,是如何大的天谴能教他们竟不顾危险将云螭带走?复望了望清尹宿阳和苌菁仙君,我发现他们同样有长舒一口气放松的表情,也是,此等情况下,能活着离开一个,最好能多离开一个。
许是我一直不语,玄天再次重重叹了口气,道:“我再说一次,昼惟,交赤潋还给我!”
回过头来,我仍一句话亦不肯说,只是悲伤地望着他,手中赤潋剑攥得紧了些,又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