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知道他筹谋算计心狠手辣,却没想到有一天他将她也算计在内。此一去人找到就罢了,若是找不到人,势必会刀兵相见,届时天下人不会认为他楚渊手段毒辣挑起战争,只会认为她苏浅无能引来战争。人岂是好找的?待他们去到昆国,只怕人早已被转移到别处,天下之大,去哪里找?明显是有人借机要挑起战争。她不信楚渊看不出来,如此拙劣的手段怎能逃过他的眼?
明明知道结果,却还把她往那条路上推。她忽然心里凉寒无比。
或者,要挑起战争的根本就是楚渊。她脑中忽然冒出这个想法。
“我先过去看看情况,你和袁靖随后点十万兵马到边境吧。”楚渊忽然又道。
苏浅本来思绪万千的脑子一下子卡壳。
“你以为我是要把你推上万劫不复之路么?”楚渊忽然凉寒一笑,“浅浅,天下对你好的不是只有他一人,你只看得见别人对你的算计,却看不见他对你的算计,只看见他对你的好,却看不见别人对你的好,浅浅,你何其不公?”
苏浅顿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话。他说的都是事实,让她无从反驳。
楚渊凝眸看着她,不催促她说话,却也不再说别的。
袁靖看着两人,心里似隐约明白了两人的心思,他本就心思通透,不点即通。
内殿一时静谧,外殿的争吵争论声清晰的传来内殿,有主张兴兵的,也有主张暂缓兴兵,先令昆国寻人的,众说纷纭,没有能拿出一个万全方案来的。
三人似乎都对外殿的争吵充耳不闻。一个容色凉寒,一个眉心深锁,一个又暗自叹息。良久,苏浅缓缓开口道:“表哥,你可知道,有一句话叫做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对他,就是那样。我不是甘愿不看见他的算计,只看见他的好,也不是甘愿不看见他人的好,只看见他人的算计,我只是,情不自禁,眼里心里只有他,一步一步明明看见他的算计,却还是无法止住脚步,心甘情愿落入他的算计里。”
楚渊的眸光一黯再黯,一冷再冷。
她说这些,何其冷酷无情。
她正说着,忽听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苏浅,你是在说绕口令么?还真是拗口。”
苏浅不回头,也知是谁站在了她身后。她杂乱的心情忽然就定了下来,嘴角浮起一抹微笑来。她小小的表情变动自然没瞒过楚渊的凤眸。他眸光更暗了些。
“陌太子,这里可是楚国勤政殿,你信不信我可以把你以细作之罪名抓起来?”楚渊眯着凤眸,声音沉怒。
上官陌扬起一抹讥讽的笑,道:“楚太子欲加之罪,陌百口莫辩。要抓就快些吧,要不待我出了这勤政殿,你想抓也找不到名目了。”
苏浅转头看向他,向他招了招手,问道:“你怎么来的这样快?不是去找皇上舅舅聊天去了么?”
上官陌不理会楚渊的狠厉目光,两步走到苏浅身边站定。两人同一系的衣裳分外耀目。“他不在御书房,据说是去陪哪位妃子说话去了,我怎好意思前去打扰?一个人呆着又没意思,所以就来找你了。不过是个公主逃婚的案子,怎么这么久还没议出结论?还议到我头上了?我日日同你呆在归云苑,可没去劫什么公主。”他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和她日日腻在归云苑似的。
“楚太子还没定案么?何时楚太子也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你一向的手段呢?”上官陌不无讥讽地看着楚渊。
楚渊冷冷哼了一声,衣袖一甩,站起身往外走去,经过两人身边,停住脚步,沉声道:“你的女人要远赴昆国了,陌太子还是回去帮她准备行囊吧。”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内殿,经过外殿听他吩咐了一声“散了吧”。
他一声令下,外殿群臣即便还没定出个方案,也没有敢触他逆鳞的,纷纷悄声散去。
“这个破官当的不累么?刚刚上任,就得跟着出去风吹日晒刀光剑影的,苏浅,你是不是犯贱?”上官陌嘟囔了一声,握住她的手往外走去。他痊愈的手如婴儿肌肤般嫩滑,又有着她习惯了的温度,握着十分令人享受。苏浅不听他的嘟囔,握着他的手忍不住松了松,又紧了紧。心里说不出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