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指靠近发际线的一个地方,荣音伸手摸了摸,果然有一道疤,只是被头发给挡住了。
她心疼地看着他,“那次,是因为什么?”
“早忘了。”
段寒霆手掌放在后脑勺上,轻轻一哂,“老子打儿子,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荣音轻叹一口气,“父亲,脾气不是很好。”
“现在年纪大了,已经好了许多。你是没瞧过他年轻那会儿,整个儿一狮子王,天天炸毛,我就是他的出气筒。”
荣音不好说公爹的坏话,只好道一句“爱之深、责之切嘛”。
不过这对父子,跟冤家似的,见面就掐。
“婆婆当年和公爹分开,就因为他脾气不好吗?”
段寒霆眸底幽深,像是勾起了往日回忆,“不全是。我那时候在军营,天天不着家,等我知道的时候母亲已经搬出去了,具体的缘由我也不清楚。只是后来听大姐说,那时候父亲看上了一个戏子,想纳为新妾,母亲不同意,两个人吵了好几次,后来那戏子不知怎的想不开自己吊死了,父亲以为是母亲暗地里对她进行了逼迫,醉酒之后对她说了很重的话,伤了她的心,母亲一怒之下要和父亲离婚,被祖母拦了下来,婚没离成,但母亲再也不愿回段公馆了。“
“原来是这样。”
第一次听到长辈之间的爱恨纠葛,荣音很是唏嘘,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虽然和婆婆接触的不是很多,但荣音知道那是一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她一路扶持着丈夫,陪他建立霸业,自己甘心居于幕后做一个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甚至为了挽救婚姻容忍丈夫的三心二意,看着一个又一个的新人踏进自己的家门,和其他女人一起分享自己的男人,这得是多么隐忍的一颗心啊。
心又是被伤成何种地步,才再也忍无可忍,选择在中年的时候和丈夫和离?
荣音只要想到这些,就忍不住替自己的婆婆叫屈。
同为女人,她自忖自己做不到她这样。
“段寒霆,你会纳妾吗?”
荣音窝在男人怀里,低声问道。
段寒霆一怔,垂眸看着她,大掌覆在她的后脑勺,坚定地回答:“不会。永远都不会。”
他是一路看着自己的父母是如何从恩爱走向崩裂的,也见识到母亲在这段婚姻中的付出和委屈,他绝不会重蹈父亲的覆辙,更不会让荣音步母亲后尘。
荣音凄苦一笑,本来或许不会,可她这一流产……
“孩子的事,家里都知道了吗?”
段寒霆眸底一痛,轻轻“嗯”了一声。
这么大的事,就算他不说,家里人也会从各种渠道得知消息,只不过文家现在是父亲最头疼的事情,吸引了他大半的火力罢了。
“那他们……有没有怪我?”荣音抬起头来,无措的看着段寒霆,眼眶微湿。
段寒霆薄唇未抿,想起妈妈们和大姐的微词,心里涌起几丝不悦,摸着荣音的头,沉声道:“这是我们的孩子,生死由命,谁也没有资格怪你。”
听了这话,荣音便知家里人的态度了,心底不由一凉,眉眼忧心忡忡。
如此这般,她在婆家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流产到底是伤身的事,荣音也是妇产科的医生更是心知肚明,便积极配合治疗,这几天拼命往胃里灌食,什么有营养就吃什么,努力让自己康复起来。
段寒霆军务繁忙,陪荣音吃过午饭就匆匆赶回军营了,荣音中午吃多了有些肚胀,下床走动了好一会儿才消饱。
睡了个午觉,隐隐约约听到一阵骚动,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听见外头的争吵声。
“韩少请回吧,少帅吩咐了,夫人养病期间一率不准外人打扰。”
“呵,你们这是养病还是囚禁?小爷前前后后来了三趟了,连个面你们都不让我见。我不管,今天我一定要见到荣音!”
他推着轮椅,不管不顾地就要往里冲,两个副官板着脸拦人,“韩少,请别让我们为难……”
气氛正僵持着,病房的门从里面被拉开了,荣音道:“让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