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完军事会议,段寒霆没心情处理军务,让阿力备车,准备往家奔。
三个半月没着家,想的心肝脾肺肾五脏六腑都绞在一起,刚下火车的时候还有那么点近乡情怯的意味,不敢回家,先去了趟医院,又来了军营。
可方才一听军饷都是荣音给垫巴上的,段寒霆只觉得一颗心像是放在火上烧,以至于会议上群臣激愤,他看上去听的认真,其实魂儿早就飘回了家里。
这会儿是真的归心似箭,一刻也等不及了。
从军营狂奔出去,迎面就撞上了孟六爷和张三叔,两个老头子风尘仆仆地赶过来,一看就是为他回来的。
见到他也没个好脸色,脸耷拉的比西葫芦还长。
段寒霆心一格,暗骂要糟。
他现在这样的身份,在军营中自然是没有怵的人,可眼前这两位是个例外,既是奉军元老又是托孤大臣,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叔叔,小时候可都是拎过他耳朵,揍过他屁股的,段寒霆不怕他们也敬他们,就是被他们指着鼻子骂也不敢驳嘴,可眼下这要是被他们逮住,非念叨他大半日不可,回家天都黑了。
于是段寒霆蹬足脚力,趁着他们还没开口,火速从他们身旁蹿过,边跑边喊,“我先回家一趟,改天再聆听二位叔叔的教诲!”
说着,身子飞起,脚踩车头,三步并作两步跳进了车里,动作那叫一个快。
“哎……”
没等六爷和三叔反应过来,阿力已经火速载着段寒霆跑远了,两个老爷子回过味来,追了两步没追上,气得差点掏出枪来把轮胎给他打爆了。
还是李峰和刘强上来按住了二老,“六爷,三叔,没必要没必要,自己人……”
成功地从军营里逃脱,段寒霆顿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阿力也着实松了一口气,他掌心都出汗了,甩了甩手,“吓死我了,真以为要给我爆胎呢,还好我闪得快。”
“不至于。”
段寒霆摘下军帽,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争取以最好的精神面貌见家人,漫不经心道:“都是亲叔叔,怎么会跟我一个小辈动真格的。”
阿力道:“那您是不知道二老这段日子是怎么骂您的,说您色欲熏心,不知轻重,已经有昏君的苗头了。”
“昏君。”
段寒霆抓了两下头发,薄唇轻讽,“说的是另有其人吧。”
……
从医院出来,荣音觉得自己的心情轻松了不少。
有道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其实为了一个男人,女人之间争来斗去的实在没什么意思,以前她争她斗,一来是想要斩断段寒霆身边的花花草草,让他可以没有后顾之忧,二来也是为了守护他们的家庭;可现在是段寒霆自己想要,问题在他身上而不在慕容妍身上,那她斗争的角色也需要转换一下。
她摆出大方的姿态,跟慕容妍说,“要做,就做他的妻子,当个妾没什么意思。只要他肯娶你,我就把段夫人的身份让出来,成全你们的爱情。”
爱情是美好的,婚姻是艰难的。
如果段寒霆那么想要慕容妍,为了她可以放弃他们的婚姻,放弃他们辛辛苦苦建立的家,那算他厉害,她有什么理由不成全?
天地如此广阔,她还有好多好多的事要做,或许离开段寒霆,她的世界还有无限可能,不管是哪种可能,总比一个人独守空房当怨妇要好得多。
想通了这些,荣音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惧怕了。
可为什么,心还是隐隐作痛呢。
段公馆门口停着一辆黑车,雷震开着车往前驶去,老远就认出了车牌号,“夫人,陆少来了。”
荣音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的眼睛缓缓睁开,便见陆子易下了车,西装革履地朝她走来,她微微怔了怔,也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子易哥,你怎么……来了?”
她硬生生把那个“又”字吞下去,不过这几天陆子易来的确实有些频繁。
陆子易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直接点破,“怎么,嫌我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