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蓬谷教我的,人族互相勾了手指,就不能爽约,”苏苏的语气从未有过的认真,她抬眸定定望着他,眼里全是他的倒影,“容祁,你一定要来。”
容祁眼眶一涩,喉间哽得厉害,嗓音低哑,“嗯,我一定来见你。”
收回右手,他用力将面前的少女拥入怀中,禁锢在胸前。
容祁抿紧唇,下巴放在她肩窝蹭了蹭,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她的气息深深烙在心里。
苏苏没再说话,靠在他怀里,两个人在树屋下静默拥抱。
过了很久,吹来的夜风带起一阵凉意,容祁握住苏苏的肩,和她拉开距离,叹声道:“回去吧。”
苏苏闷闷不乐地点头,“嗯。”
容祁拉着她回到树屋,这一次,苏苏没有选择化为妖身。
他们并肩躺在狭窄的树屋里,肩膀挤挨着,透过树屋顶上的天窗看星星。
静谧中不知过去了多久,容祁觉得肩膀一沉,侧首看去,就见苏苏闭目靠在他肩上。
从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她安静的睡颜,纤长蜷曲的眼睫垂下,在眼睛下方投射出一片阴影,还有小巧的鼻尖下,微微嘟起的红唇。
月光隐入乌云深处,天窗透进来的光亮减少,树屋陷入黑暗。
容祁夜视能力很好,依旧痴痴地望着身旁的少女,过了会儿,他像是魔怔了一般,以手肘撑着地面,屏住呼吸缓缓低头,想要亲一下她的鼻尖。
可就在这时,本应陷入沉睡的苏苏却有了动作。
她仰起下巴,主动迎上他的吻。
唇上传来柔软温热的触感,容祁瞳孔骤缩,登时便被钉在原地。
他听到自己心跳停止一瞬,而后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剧烈跳动,一下下撞击着胸腔,震得耳膜生疼,仿佛随时都会冲破胸膛飞出来。
容祁指尖蜷了蜷,深呼吸两下,才鼓起勇气捧住少女的脸,倾身深深吻下去。
苏苏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干脆重新闭上眼。
她只能感觉到少年滚烫的胸膛,还有喷拂在她脸上的急促气息,将她整个人包裹在内。
树屋里回荡着砰砰的心跳声,她分不清是容祁的,还是自己的。
过了会儿,有冰凉的液体砸在紧闭的眼皮上,苏苏眼睫轻颤,心尖像是被猛地烫了一下。
第二日一大早,容祁悄悄离开,徐修文亲自送他出的山谷,又派人跟在他后面,吩咐目送容祁彻底下山再回来禀报。
他走后,苏苏才睁开眼,打开紧攥的手心,里面静静躺着一枚杏花花瓣。
这是容祁临走之前,轻轻放在她手里的。
其实苏苏当时就已经醒了,只是不愿意面对离别,所以才假装睡着。
她不知道容祁看没看出来。
微风吹过,树屋门口悬挂的柳条随风摇曳,白色的花瓣如雨纷扬而落,有些落进她掌心,与容祁留下的花瓣混在一起,分不出彼此。
想起昨夜那个吻,苏苏觉得胸口闷闷涨涨,有种很陌生的情绪在心底蔓延。
苏苏还不太理解自己的这种心情,所有感受都像是蒙着一层薄薄的窗纸,迟钝而朦胧。
她只是偶然见过父母亲吻,昨夜不知怎的,下意识就主动亲了上去。
如今白日冷静下来,并不觉后悔。
“游游?”树下传来母亲的轻唤。
苏苏吸了吸鼻子,抬手擦去眼尾的湿润,撩开门帘向树下看去,强扯出一抹笑意,“母亲,您怎么来了?”
见她眼眶发红,宣屏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要不要跟你爹爹学写字?”
“好啊,我这就来。”苏苏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那么低落,不想让母亲担心。
他们再过一年就能见面了,不会很久,这个想法让她的心情好了不少。
压在心头的巨石总算被移开,苏苏摊开手心,将手中的花瓣全部吹了出去,看它们和其他花瓣一起随风飘扬,最后落到地上,铺满地面漂亮极了。
苏苏从树上跳下来,迎着纷纷扬扬的杏花雨,跟在宣屏身后离开。
山谷四季如春,苏苏在这里的日子过得安逸而轻松,每日不是跟在父母亲身边学习,就是和蓬谷它们在山谷深处撒欢。
唯一让她放心不下的,只有一件事——母亲的身体似乎越来越差了。
有好几次,苏苏练字偷懒的间隙,想悄悄溜出院子,却恰好撞见宣屏在剧烈咳嗽,徐修文神情很难看,担忧地在一旁帮她拍背顺气。
苏苏还看到,母亲每日都会喝一大碗黑乎乎的药汁,苦味老远都闻得到。
可她每次问起,宣屏都只是故作轻松地笑笑,说自己只是小毛病,让她不要担心。
苏苏虽然已经十三岁,但妖族寿元绵长,年龄和人族有很大不同。
她初开灵智,很多事情都懵懵懂懂,尤其对“生老病死”完全没有概念。
听父母都这么说,她便不再忧心这件事,只是每日想办法逗母亲开心,希望能让她快点好起来。
而另一边,容祁离开缎带城后,先循着自己的记忆,去了自己苏醒过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