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至如今她仍然记得当时父母亲每次争吵的激烈情况。
父亲是趾高气扬的企业二代,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跟母亲也不过是商业联姻,她不能肯定他们之间有没有爱情,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就算有,母亲也从来不是父亲的唯一。
儘管如此,母亲依然死心塌地的爱着父亲,并异想天开地认为她总有一天可以改变得了他,因此多年来她尽忠职守,努力去担当一个温柔称职的妻子、慈爱关怀的母亲。
直至父亲的行径愈来愈猖獗,不止在外花天酒地,甚至把女人带回家了,就这样大刺刺地登堂入室,完全不将母亲摆在眼内,母亲终于知道了夫妻关係于父亲而言儼如无物。
温室娇兰般的母亲受不了这种刺激,开始变得歇斯底里,她既恨他的无情、同时亦怨自己的爱得不到回报,她时而啜泣、时而嚎哭,有时候却也会独自失笑,就这样没日没夜地哭笑交替,顏斯灵眼睁睁看着母亲日渐消瘦的模样,曾经好几次想要安慰她,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母亲从此换了个人似的,不復以往的温柔慈爱,她的面目开始变得狰狞,而向来从不打骂儿女的她每一次都对顏斯灵破口大骂、甚至动粗,母亲说她长得尤像父亲,让人看了就有气,说她不想见到她。
顏斯灵逐渐感觉到不对劲,而母亲对自己愈来愈明显的厌恶及疏离也令她觉得很难受,她爱着母亲,母亲对她却只剩下了憎恨,而偏偏在这个时候父亲归家的次数愈来愈少,而每一次归来都会与母亲发生口角,最后的结果都是父亲拂袖而去。
她的心愈来愈累,她既无法好好照顾母亲,也无法调停父母亲之间的纠纷,她心中美好的家庭画面渐渐破碎,时至后来,母亲连见她一面都不愿意,曾经亲密的母女总是以一门相隔,顏斯灵自此只敢在午夜低声哭泣,埋藏她无法言喻的痛心。
直至有一天,她如常下课回家却发现浴室的门反锁,她找来僕人来开门,却发现母亲娇弱的身躯掛在天花的吊灯之下,手腕汨汨而出的鲜血染红了她的一身白裙,顺着她的指尖一直流到雪白的地板上,一滴、又一滴。
当时的她被吓得不轻,仅能目瞪口呆地佇立在浴室门口,双脚像是被钉在地板上一样,动弹不得,甚至也忘记了尖叫。
母亲迅即被僕人们合力解了下来,但是她已经回天乏术。
纵使僕人们已经马上通知父亲,他却没有即时赶回来见母亲最后一面,后来她听说父亲当时正在情妇身边,一句抽不了身就这样让深爱着他的母亲独自上路,这个爱了他这么多年的女人,最后什么都没能带走。
为了掩饰母亲双料自杀的消息,家族一直也对外宣称母亲是病死的,在传媒面前对母亲不闻不问的父亲却一再掉下男儿泪,可这非没让她觉得好过了一点,更让她觉得心寒,她无法将父亲在家的冷漠嘴脸和这将忧愁沉鬱的脸归立作同一个人,她无法感受到父亲对母亲的爱,而这些虚假的眼泪也不过是他对付外界的戏码,母亲失去了宝贵的生命,也没有让父亲动摇半分。
这个让她不了解的父亲着实太可怕了。
母亲自杀那年,她还只是一个高中生,这一切来得太快,年少的她根本不知如何应对,可是每次每次看到父亲的脸,她都讨厌得胃酸上涌。
她开始计划离家出走,可是却放不下她唯一的妹妹,某天她终于跟妹妹透露了自己想要离开这个家,并打算把她一同带走,没想到居然遭到她的断然拒绝,她万万没想到妹妹还是寧愿留在父亲的身边,也不愿意跟她走……不过现在想想也对,她那时候连自己也顾不上,妹妹选择留在父亲的身边衣食无休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惜那时候的她并没有想这么多,在一气之下,她选择了在某一个夜晚,收拾了一些简单的物品、带上一直储起的零花钱,没有留下隻言片语就离开了家,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么的一走,就是好几年。
她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生活,可是尹亦昀却意外地走进了她的生活,他迫着她尝试接受她、再次学会依赖,而不是把所有事都扛在自己身上,而她由最初的抗拒,变得逐渐开始容纳他,尤其是在每次发现他的优点的时候,她更觉得自己冰封已久的心因他而泛起涟漪,这让她开始动摇了,她想要相信这个男人是不一样的,她想要将自己从黑暗之中解放,再一次信任爱情。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