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西南洛水冬汛确实麻烦。在他们大夏,随着总是年景几年就有一次。
上一次大灾是三年前,再上一次是七年前。类似的汛情总是每三四年就来一次,上游深秋雨水一直下个不停,然后下游就遭灾遭难。
每次冬汛,朝廷都要收到一大堆折子,忙得焦头烂额。
实在是灾区面积广阔又多山川丘陵,路也难走,百姓也多。朝廷一套忙下来,开仓放粮、游说富户,动作要快,又要防止官员办事拖延、相互推诿、中饱私囊等等等。
每次治水都耗费极大人力物力,事后提拔奖赏一批办事尽力的好官,整治一批贪官污吏,举国上下无异于扒了一层皮。又总是刚查完,新的一轮冬汛很快又来了。
宴语凉一直都知道这事不能一直如此疲于奔命。
说到底,洛水河底淤泥不清除,河道不拓宽,始终是治标不治本。
然而想要治标治本,却又得花大价钱、寻到有能之人,可这几年朝廷国库虽有结余,北方大漠国又蠢蠢而动、南方各族亦不老实,更不要说广开航路的西洋之国频频来访……
既要友好邦交,又要想法子震慑这些外邦,也需绞尽脑汁,也需一堆银子。
唉。泱泱大国、内忧外患、诸事繁杂、实在是难。
想要解决,得一件件慢慢来,非一日之功。
“……”
瞧瞧他这失忆失的,绝了。
自己的事情忘光了,国家大事倒是记得到时比什么都清楚,一件都没忘!
当然,也不止国家大事。
他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记得了,却还记得自己即位前曾是个闲散二皇子。
甚至记得自己这二皇子是个庶出。
……这么想着,倒也不慌了。
虽然失忆,所幸并非一切全盘遗忘。
那既然梦中还能想起一些旧时,那说不定养好身体再过两年,就什么都又想起来了。
到时候便能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昏庸才会沦落得被权臣欺压。
以及,跟这权臣大美人岚王之间,又到底是怎么一个渊源。
“……”
不过吧。
他与这岚王之间的关系,好像不用恢复记忆,也已经呼之欲出。
毕竟,还能是什么关系?
堂堂天子甫一醒来,便撞上一个绝色大权臣对他又掐又砍、极尽忤逆,红着双目厉声控诉他没有心。
可在他两眼一黑昏倒以后,却又不眠不休守着他照顾他、偷亲他手指。
都这样了,还能让一国之君怎么想?
种种迹象搭配小话本权臣男宠与狗皇帝的故事蓝本,不能更一目了然。
大概唯一不同的就是,在那小话本里,从头到尾就只有狗皇嚷嚷着对权臣男宠喊打喊杀,而权臣男宠却始终好整以暇笑眯眯。
毕竟话本里的男宠得的可全是实惠。
成天春风得意、床上满意,就算被狗皇帝红着眼汪汪狂吠两声咬上两口,也全当情趣了。又怎会怨恨皇帝呢?
他这边情况却明显复杂得多。
岚王一边心疼他,一边红着眼想要砍死他掐死他。
宴语凉:“……”
所以说,他失忆前到到底得是个什么样让人牙痒痒的不同寻常狗皇帝,才能让一个那么好看又嚣张的大美人权臣爱他欲他生、恨他欲他死?
屋内安静。
忽然,一阵幽香倾轧。
岚王俯下身,冰凉的发蹭着他的脸颊,声音低沉又危险:“阿昭,醒了?”
“……”
“装睡很好玩?”
“……………………”
不,并不好玩!宴语凉在被窝里瞬间僵直。
岚王凉冰冰的手指伸过来,再度扼住了狗皇帝命运的咽喉。
第3章
岚王的手指没有任何温度。
太冰了,冰得挺尸装睡的宴语凉生生一个激灵,装睡技能彻底破功。
锦裕帝: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