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王喉咙动了动,终是什么都没说。
“阿昭。吉时到了,走吧。”
宴语凉却摇头不肯放,他似乎又触碰到了什么不该触碰的东西。
会是什么?那句“你就这么喜欢红色”着实奇怪,所以谁还喜欢穿红。
他努力猜,下一刻直接被岚王给抱了起来。
俊美的男人一身织金的蛟龙纹明红,紧紧抱着他登上阶梯,一直把人抱到了最高处朱红的门前才放下。
他要去推开那门,宴语凉勾住他的袖口。
修长的手指戴着红戒指,从指尖爬上去与他十指紧扣。
“阿昭。”岚王无奈。
“朕想牵着小庄!”
“前朝就有隆庆帝与丞相高卿经常牵手,君臣和睦,百姓只会心喜。”
“阿昭……”
“高卿所作家书,原话——‘上见臣至,以手执臣衽甚固’,‘一语一顿足一握臣手’,‘上曰有人欺负我。臣对曰是何人无礼,祖宗自有重法,皇上说与臣’。”
“前朝隆庆帝都有高卿护着,以后若有人欺负朕,朕要岚岚也护着朕。朕要牵手出去,让臣民百姓都看,这样以后他们想要欺负朕,也要掂量掂量岚岚同不同意。”
”……”
此人一向引经据典、又过目不忘。庄青瞿垂眸:“又有谁敢欺负……”
他的话没有能说完。
温暖的唇贴了上来。皇帝身上尽是司衣坊礼服月桂的熏香。甜甜的,带着一丝微醺的醉意。
片刻的僵硬后,庄青瞿疯了一样抱住他。祭典繁忙,两人早上都没有吃什么。宴语凉的唇沾染着青梅茶香,岚王眼尾微红,第一次知道梅子味道真有那么的香甜可口。
宴语凉努力回应,抵着朱红色的鼓楼门。
这就对了。
这才对。
人人都说岚王杀伐果决、不留情面,但那只是战场。
这人对着他时从来都是克己内敛至极。不止言行、很多心思都一样压着。
庄青瞿是摄政王、是权臣,却更是一位沿袭三百年的名门望族严格教养出来的世家公子。
大夏名门的公子闺秀,不知什么毛病,许多都被教养成一副压抑天性、没点烟火气的样子。
气质卓绝、方雅端正,知书达理、温润如玉。喜怒不形于色、悲欢不言于表。
无欲无求一般……想抱抱不说,想亲亲不说,委屈了不说,难受了不说。
宴语凉深觉心疼。
好在他家岚岚并不是块淹了的木头,被他点一点马上着了。此刻一身红衣怀抱滚烫,将他死死抵在城门上。
一次不够,两次不够,宴语凉眼前已经变成是一片炫目的光,满脑子都是当当当吉时的钟声,岚王还不放开他。
偶尔喘口气,那浅浅的目光种着深深欲念,下一刻又是反复浮沉。
“阿昭。”
宴语凉被亲傻了,岚王依旧紧紧埋在他的肩窝。
曾有多少次幻想着。或许,有朝一日。
有朝一日,他能牵着这人的手,抱着他,真正占有他。
鼓楼大门缓缓而开,一片明亮。
第30章 朕呜呜呜,朕嗷嗷嗷!
花朝节在三月初一。
虽名曰“花朝”,但其实距离百花盛开时候还早。可赏的只有早开的杏、樱与迎春。这类花颜色素雅,因而京城少女总会剪五色彩笺用红绳挂在树木花枝上,把城中道路打扮得芳菲殊色。
今年花朝,装点尤为亮丽。
巳时皇帝才会登城楼、扔红包华彩,可那日一大清早天没亮,京城百姓就早早从各处赶来,聚在城下翘首昂盼。
直到吉时,皇帝与岚王携手出现在城楼之上。
整整四个多月,各种传言。
如今还不是好端端的。一时之间众人沸腾,纷纷跪下来山呼万岁、顶礼膜拜。
城楼之上,宴语凉有点被这阵仗吓到。
他以前当皇子时不是没跟着父皇参加过花朝节。那时每年的节庆倒也人很多、很热闹,但绝不是眼前如此乌压压的一片目光所及人山人海的盛景。
并且记忆中的百姓们,也没有眼下那么疯——
都是高高兴兴来,拿了红包快快乐乐回,可眼下这是什么场景?万岁声山呼海啸也就罢了,手舞足蹈、下跪膜拜、还大哭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