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术从未想过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一时间张口结舌,只是道:”不是如此比喻........不是如此比喻罢。“
提木见了他这幅表情,不由笑笑,接着说道:”这世间常有人因别人撒漏了他这碗水,而将怒气泄于水上,发誓今生再也不给他人送水。我却想到,若是人的信任被伤害之后,不丢弃自己的那份初心,反而将其精心呵护,或许会有人说这是愚蠢之举,但在我看来,倒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苍术闻言,依旧黯然,提木见他如此,道:“陛下,可知先族长之事?”
苍术听闻,道:“何事?”
提木道:“我细细说与你听。”
“先族长年少之时,我曾是他的侍卫。”苍术应到:“嗯,这我知道,我曾听他人说起过。”提木接着道:“当时先族长尚且年少,比陛下大不了几分,还未有子嗣。他持掌事务时,毒萝正与一邻近部族交恶,战事频繁啊,双方皆是苦不堪言。“
苍术”啊“了一声,道:”然后呢?“
提木道:”休急。“于是继续往下说去。
原来苍术他父亲彼时正对连绵战事分身乏术,苦不堪言,一筹莫展之际。忽而来了一位异乡人,说要见他。族中人自然是将其阻拦在外,谁知异乡人竟是砍下几株树,随手搭了个帐篷,任凭风吹雨打,竟是执意在那。
族长听了,心中甚奇,思道:他是何人,何意非要见我不可?愈是好奇,便愈是难耐,最后到底是压不过,他便吩咐下去,说完与那异乡人见上一面。”异乡人面黄肌瘦,风尘仆仆,衣裳破烂,脸上、身上全是尘土,竟如乞丐一般。
族长见了心中不忍,便问他,如何非要见自己不可?异乡人拜倒在地,口中只是哭,族长听了不耐,叫他答话,他也不睬。
异乡人哭罢多时,终于肯好好答话了。他涕泗横流,语气生疏,上气不接下气,族长费尽力气去听,终于听懂了他在说什么。
原来他家原是中原富户,家中常年做着中原与西南的生意,等他年纪略长,父母便要求一同前往买卖地历练一番,以便日后接手家业。
而那时毒萝正与孟纤族交战不休,他家常年行的道儿,正好在一交战之处,未有详细查探,便走了上去,顿时,还未行的半数,孟纤族杀到,哪管得许多,只当是毒萝中人,便尽数杀了去,他父母也尽遭手刃,只有他命大,装成一具尸体,逃了出去。
逃出去后,异乡人磕磕绊绊,拿着父母当初教给他的西南语,打听到杀害父母的凶手。但一族之力,如何能与之抗衡,幸好又听人说毒萝正与孟纤交战,便摸索而来,正是为了求族长发兵灭孟纤,替他报父母之仇。
苍术道:“为一人之仇而发动大军相攻,未免轻忽。”
提木笑道:“族长当时也是这么想的。”
战局胶着,自然是不能贸然出兵,族长当即拒绝了那人,只叫人送予他一点钱财,叫他离开此地。那人倒是执着,任族长如何赶他,死活也不肯走,只说非要报父母仇不可。族长无奈,又不是喜好杀戮之人,几乎将其无可奈何。
既然赶之不走,就将其留在此地。闲时也偶尔与那人交谈几番,得知他家是做药草生意的,那药草只有西南隅才产,故明知是危险重重,他家也要往这边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