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的伤痕累累的车子再也承受不住疯狂奔驰,终于在轮毂冒出花光之后停在一处山脚下。
天已经完全黑了,离营地还有很远,周围的干枯草地和残垣挡不住两个大活人。虞卿犀齿咬紧,用尽全力带着男孩往山边走。
孩子被子弹划伤,没有性命大碍却流了不少血,血液把车子靠椅后背都洇湿。不断滴落的血液不仅会让他脱力,也会成为敌人寻找她们的线索。她扯下自己外套里的衬衣下摆简单包裹住他的伤口,尽量平复自己极度惊恐的心。
“你不能睡,千万不能闭上眼睛,营地里有医生救你。”
山边没有虫鸣,只有呼啸在耳边的风声。漆黑幽暗,能作为光源的只有天上的星月。男孩紧抿着唇,用力睁着眼睛。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的生命如此值得眷恋,女人努力压制颤抖的声音让他安心,他伸出冰凉的手,握住她同样微凉的指尖。
“漂亮阿姨......”
映着月光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天空,仿佛下了重大决心。另只小手摸上她腰上手枪,被夜风一吹它显得更加寒凉。
“刚才,我本来是想偷走你的枪的。”
他说的声音极小,却让抚摸着他的柔荑顿住。
“对不起,铁水的雇佣兵说,我如果能拿回一把真正的枪,他们就收我。之前我想在醉汉身上捡,但是他们身边总是有人。”
他越说声音越小,更不敢抬头看自己的救命恩人,小手却贪恋她手心的温度不肯抽出来。
稍时停顿的手重新动作,滑过他嶙峋的手骨,摸上蜡黄的脸。
“我知道了。”
她声音依然柔和,刚才的停顿不是怪他,而是他说话的语气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十六年前蒙了尘的记忆鱼贯眼前,只是那张脸依然隔着一层雾气,始终看不清。
视线回到眼前的稚脸上,孩子依然低垂着眼皮不看她。她抬起他的下颌,纤指搓了搓他脸上的嫩肉。
“别怕,以后不用再偷了。”
得了赦免的男孩身上多了股力量,左臂的伤口仿佛都没有那么疼了。他挣扎着起来不用虞卿再扶他。
“我可以自己走了。”
“好......抓紧我。”
虞卿拉着他,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坑洼的山地上。身后的汽车声越来越近,路再不好走她们也只敢贴着山体行进。平原之上,这座不高的丘陵是唯一的隐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