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2 / 2)
但凡能在宫中有个一席之地的,就鲜少家世平平的。
就没有点傲气傲骨,也有些常人所不能及的聪慧眼光。眼见着顺治这冷灶死活烧不热,谁还傻乎乎的往他这儿费柴火呢?
早都改弦易张,能往皇后跟前亲近就往皇后跟前亲近,能对太后奉承对太后奉承啊!
久而久之的,宫斗二字,可不就彻底绝迹于顺治后宫了?宫斗小白娜仁一招未出,就达成了宫中表里双第一成就。
说来全凭运气二字。
被她这么一分析,顺治也憋不住乐:“可,皇后不是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熙攘人间,数以万亿计的人群里,只有你不早不晚,正正好好赶在了这节骨眼上。可见缘分天定,就是你我,也只是你我!”
娜仁红着脸不说话,也是佩服极了顺治的厚脸皮。
什么事儿,都能拐到他们天生一对上。
可真是……
没点堂堂皇帝的气派。
对此,顺治只笑:“只你我两个,还要甚气派不气派,只要媳妇儿!”
说完,他还风风火火跑去了前头的乾清宫正殿。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抱回来个精雕细琢的紫檀木盒子。
“喏,皇后没准备,朕可细心着呢!早在顺治十二年初,就准备了这么对儿同心佩,打算用作与皇后的定情信物。”
顺治遗憾摊手:“结果一载又一载的,硬没找到丝毫机会。”
“现在可算水滴石穿,终于让朕守得云开见月明。这礼物,也终于有机会送出了!来,皇后看看,可喜欢?”
再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节的娜仁愣,双手就被顺治握住,轻轻按在了那精致华美的盒子上。
啪的一声,盒子应声而开。
大红的缎子上,放着两枚太极阴阳鱼模样的玉佩。
是的,太极阴阳鱼图案。
分则是一黑一白,两块独立的玉佩,合则是个严丝合缝的圆。最妙的是,这墨玉之上有一点无暇的白,白玉上面也有一点纯然的黑。
加上巧匠的精细打磨,就呈现了眼前这般绝美的效果。
让也算见过不少好东西的娜仁都忍不住意动,伸手把这双玉佩拿到手里把玩。小手一下下地,试图去抠那墨玉上的白点,与白玉上的黑。
逗得顺治直乐:“人家天生地长,数百上千万年就这样。皇后再怎么,也绝抠不掉的!”
“真的?”娜仁歪头,满眼不可置信。
顺治笑:“刚开始看到的时候,朕也很诧异。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事实就是这么让人难以置信。”
“美玉难得,朕亲手画了图纸,着内务府最好的玉雕师傅雕刻。就想着有朝一日跟皇后各带一个,权当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可惜皇后你人不大,定力却不小。硬让朕从顺治十二年初,生生等到顺治十六年末。这……”
“这都不止等到了花谢,是谢了又开开了又谢。如此循环往复四周半,才终于等到我们皇后娘娘开了金口。”
“朕这精心准备的礼物,才终于有了送出去的机会。”
顺治叹息,一脸朕都已经这么不容易了,皇后你可千万别再拒绝的小表情。
逗的娜仁噗嗤一乐:“好好好,不拒绝,不拒绝。谁会拒绝这么完美又精心的礼物呢我这就选一个戴上,日日夜夜,除非必要绝不离身!”
“就……”
“时时刻刻把皇上的心意带着,绝不辜负。”
“不过您也知道,我现代来的。跟大清三从四德,以夫为天的女子颇有不同。就,就很信奉你好好的,我就好好的。否则……”
“君既无意,我便休!皇上另娶,阿巴嘎额其格也已经另嫁。也算是给大清帝后合离开了个先河”
“那,若有万一,我其实不介意紧随其后的!”
不管最好能不能做到,丑话得先说到前头。所谓输人不输阵嘛!娜仁坏笑,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
顺治咬牙,紧紧揽着她的腰:“想都别想,朕绝不给你这机会!”
说罢,他到底还是先问过娜仁意见,确定她更喜欢白色那块后。才小心翼翼地,亲上帮她戴好。又将自己的交给娜仁,示意她也帮自己戴上。
第一次干这个活儿,娜仁原就不是很灵活。
偏顺治还双目灼灼地盯着她,看得她心中如小鹿乱撞。手上就越发不稳当,磨蹭了近一刻钟才终于大功告成:“好了!”
“嗯!”顺治点头:“定情信物已收,从今而后,皇后可就是朕的人了。生同衾,死同椁。祸福同享,甘苦与共。上了朕这艘破船,你永远也甭想下来了!!!”
有被影射到的娜仁:……
就后悔,万千后悔。
再度发誓坚决戒酒,今生都不让醉酒事件再发生第三次。否则……
她很有可能成为古往今来第一个被羞死的皇后。
顺治轻笑,特别体贴地告诉她:“皇后别怕,朕怕你醉后胡言。第一时间就把你带回了昭仁殿,屏退左右。”
然后我这穿越前后所有、最大的脸就丢在了你丫身上?
想想昨夜种种,娜仁就想变身鸵鸟。离这个见证了她所有丑态的家伙远一点,再远一点。
可……
才刚刚互通了情意,顺治开心的都快飞起来,恨不得跟娜仁变成连体婴。
时时刻刻黏在一起总也不分开。
只拿自己被皇后失手揍了个乌眼青,实有碍观瞻,又容易影响皇后贤名为由。硬是赖在昭仁殿中,连批阅折子都得拘着娜仁在他身边研墨……
算了,这精细活儿皇后娘娘不会。
不会也不许走!
哪怕帮忙给折子按轻重缓急分分类,跟他说说话甚的,也让他满心欢喜,浑身使不完的劲儿。
可把娜仁给烦的哟,连给他滚眼眶的鸡蛋表面都沾了点灵泉水。
就为他赶紧恢复如初,好日理万机去。
顺治得了实实在在的便宜,却不肯乖。硬是拖了整整五日,才被娜仁撵去上朝。而彼时,已经是十月十九,离娜仁十八周岁生日又近了不少。
想想狗皇帝每每欲/火焚身,却咬牙死死忍着。一遍遍倒计时的狗德行,娜仁心里就好一阵惶恐。书上都说憋久了的男人最可怕,他,他这整整清净自守了整五年……
娜仁冷颤,总觉得未来这些天,都将是无比艰难而又危险的。
却未曾想到,当日顺治就在乾清宫中忙了个通宵。
次日散朝跟娜仁一起往慈宁宫请安时,更又双叒叕地把她托付给了太后:“前头稍稍躲了几日空闲而已,就积攒了好一堆政务,最近少不得要加班加点了。”
“是既没时间来给皇额娘请安,也腾不出空来陪皇后啊!”
“瞧着你们娘俩前些日子同住,各自都感觉良好。索性再一起住一段儿,相互照顾照顾?”
太后愣,忙一个‘这么好的皇后,你小子都不打算要了么’的眼神过去。
顺治摇头:当然不,儿子就是要加班加点,把所有政务都处理好,该布置的也都布置好了!如此,才能腾出时间跟精力来,好生给您造孙子啊!
这般荡漾的小眼神儿一出,太后可就坐不住了。
当即笑呵呵握住娜仁的手:“那感情好!前头皇后在慈宁宫小住,咱们娘俩就特对脾气。颁金节宴后她回了昭仁殿,哀家还好生想念。没少跟苏麻感叹,忍了又忍才没做破坏儿子媳妇恩爱的恶婆婆。”
被点名的苏麻忙福身:“可不是?主子这两日张口皇后娘娘,闭口皇后娘娘的。”
“真真很艰难,才忍住去昭仁殿抢人的想法。此番万岁爷亲自送人来,可不就正遂了主子的意?”
完全状况之外的娜仁‘啊’了一声,满满欢喜:“皇额娘竟这般喜欢娜仁?”
“天呐,好巧!”
“娜仁也最最喜欢皇额娘了!”
“喜欢您当年满蒙第一美女的风姿,喜欢您智珠在握,从容面对一切困难的果敢坚强。当然最最喜欢您有眼光,喜欢这么喜欢您的我……”
对喜欢的偶像吹彩虹屁的事儿,娜仁绝对驾轻就熟。
那叫个滔滔不绝,情真意切。
夸得太后眉开眼笑,顺治双眉紧皱,犹如吞了千百个柠檬果。酸的哟!简直在慈宁宫多一分都不能待。只想火速赶回乾清宫,把以前积压的,最近亟待解决的折子火速批完。
次日早朝又跟众臣提及,自打皇后入宫以来,他就一直忙于政务,对皇后亏欠颇多。今年恰逢皇后十八周岁芳辰,他打算卸下肩头的担子好生陪皇后几日。
着文武大臣们将各自下辖的紧要事等整理出来,写成奏疏。他这些日子加把劲儿,等回头皇后芳辰那几天,无甚重要事,就容后禀奏!
勤劳了数年的皇上终于肯歇一歇,还是为后宫事……
这话刚出的时候,群臣甚至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或者昨晚喝酒忘了就花生米,以至于宿醉到现在还未醒。
确定消息无误后,懵逼树下的大臣们又都齐刷刷跪下:“皇上整日里忙于朝政,少有闲暇,早该轻松几日了。您放心,臣等肯定小心在意,管好自己手中的一摊一片,绝不敢误了您与皇后娘娘佳期!”
说这话的人们思想很纯洁,就……
预祝他们有个愉快的松散时光而已。
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啊!心里有鬼的顺治俊脸腾地一红,忙干咳了两声:“既然如此,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吧!”
众臣齐齐怔愣当场,直接被顺治当成无事处理。
转身下了龙椅,出了朝堂,只留下满朝面面相觑的群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茫然不知所措。最后的最后,皮球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地踢到了济尔哈朗脚下。
谁叫老亲王他皇室近枝儿,位高权重,还素来最受万岁爷尊敬呢?
济尔哈朗心中再如何mmp,面上特别平易近人地冲落后一步的林有为拱手。
给足了他面子。
心里明镜儿似的,但嘴上不敢多透露半个字的林有为慌忙后退:“王爷,您……”
“您这可真折煞奴才了!”
“非是奴才不给您情面,实在是万岁爷的如海心思,又岂是奴才区区一介阉宦敢妄加揣测的?”
“只,这几年万岁爷起五更爬半夜的,也确实忙累。不独奴才,便连太后与皇后娘娘私下里都没少劝说。言说欲速则不达,龙体安康亦关系着天下安稳云云。皇上每次都笑着摇头,说江山初平,民心未定。有太多太多事等着他这个当皇帝的做,这口气绝不能松……”
将顺治的辛苦与功劳好生吹了一波儿后,林有为才摊手:“想来如今九州尽属大清,玉米、土豆、番薯等种植面积越发加大。四海承平,百姓安居乐业。皇上终于觉得他这口气可以略松松了吧?”
为免落人口实,林有为可没用任何肯定的语气。
都是私议,猜测等。
连最后的答案都是带着问号的!
但作为吴良辅死后顺治身边的第一人,论对顺治的了解,谁又能出其右?
他的答案,当然也就被众人默认官方答案。
于是在他这似是而非的几句中,羞赧到落荒而逃的顺治非但没被百官腹诽、狐疑,还又给爱岗敬业、爱民如子的人设上填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反馈回来时,连顺治都不得不拍了拍他的肩膀:“可以啊,朕的林公公!”
林有为谦逊行礼:“为万岁爷排忧解难。”
虽然自吴良辅后,顺治再难交付给任何太监以同样的信重。但功必赏,过必罚,也依然是他的行为准则。
吩咐人给林有为看赏后,他又忍不住交代:“交代下去,此事万不能让皇后知晓!”
哈?
林有为惊呆:区区几个银锭子的事儿,万岁爷您不至于的吧?
啪!
是顺治一奏折拍在他脑门上的声音:“胡思乱想甚?朕是说朕在朝堂上言说要好生休息几日,专心陪皇后这事儿!”
“哦哦哦!”林有为理解点头:“皇后娘娘最是贤良淑德,常劝皇上您勤政爱民,日理万机。若知道因为她的缘故,让皇上决定罢朝几日,心里必定愧疚难安……”
屁!顺治狠狠咬牙:朕是怕她愧疚?朕怕她把朕当成虎狼,赖在慈宁宫里头,说甚也不肯回来!!!
但,但这种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他能跟林有为个阉人解释么?
果断不能啊!
只含混点头,让他务必把事情干得漂亮。
后者连连点头,表示这任务丁点难度没有。毕竟皇后娘娘虽独得圣宠,钱与权皆不缺。便把乾清宫布满了钉子也不费吹灰之力,可她却从未安排过半个。
更不会窥视帝踪,连他这个皇上面前第一得力人,也只是给予最基本的尊重。
从不谄媚巴结,更不会试图从他这了解什么。一应八卦,都是皇上巴巴上赶着送过去,为博得美人一笑的!
生生被扒了底裤的顺治又一本折子扔过来:“皇后有多好朕还不知,用你个奴才多说?滚滚滚,赶紧把事情给朕办得漂漂亮亮的,不准有丝毫疏漏!”
林有为躬身领命,还真把事情处理得圆满极了。
直到皇后千秋当日,娜仁睡得迷迷糊糊从被窝里被挖起来,就一身明黄色的龙凤同和袍递到她面前。吓得她连瞌睡都没了:“这,这仿佛是本宫封后大典时穿的那身?”
捧着衣裳的绿腰笑:“这当然不是,娘娘忘了?颁金节前,内务府曾按例给您量体裁衣。这身龙凤同和袍,正是那时万岁爷吩咐做的。今儿给您穿这身,也是万岁爷吩咐的!”
“说是让您盛装出席,惊艳所有人,成为全场最最雍容华贵。”
红裳笑着掩唇:“保证您往后余生想起今日来,都尽是荣耀幸福。这……奴婢等虽不知万岁爷意欲何为,但圣命不可违。”
娘娘您就配合着点儿呗?
不然不管是坤宁四美,还是昭仁四美,奴婢几个都算做到头了。
娜仁心中警铃大作,把危险两字印在心头:连威胁她贴身宫女的招数都用上了,那厮还能不是在搞甚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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