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怪我。
程远方没看他,把嘴里的棒棒糖扫来扫去,跟牙齿摩擦着咯咯作响,扫到一边后腮帮子被高高顶起。
他双手插进裤兜,笑得又风流又不当回事的痞坏,含糊说:橙子他们搞事,我都第一时间过去了,哪想到他们已经打起来了。
程远方又说:你不是及时赶到了吗?
你还好意思?不说还好,庄梓俞脚步顿住看向他,语气带着责备说:之前都说好了让你们等我的短信,前天晚上瑾哥发病,我在医务室本来能陪到他醒来,结果就因为你那点破事我没等到。
他质问:他们不是你的小弟吗,你怎么连那么几个人都管不住?
程远方也看他。
庄梓俞长得多好看啊。
黄澄澄的夕阳落在他精致的眉眼上,身上穿着和大家一样的白衬衫灰长裤制服,却像是漫画本里面走出来的小王子。
连生气抿唇皱眉头的样子都好看。
程远方从小就觉得庄梓俞不一样。
身边玩到大的朋友那么多,没有一个像庄梓俞,说话细细声、笑起来眉眼弯弯又矜持,大家都泥里滚沙里去的闹、就他一个干干净净。
明明庄梓俞只比他们小几个月,但所有人都默契的把他当做弟弟一样宠。
程远方清楚相比起他们,庄梓俞更粘齐瑾。
为什么?
以前他不明白,以为也许是因为齐瑾的家世更好,也许因为齐瑾方方面面都很优秀是大人口中的好孩子,更可能理由很简单到比如两家距离最近,两家长辈情谊更深。
可后来看了些乱七八糟的毛片后,他就懂了
庄梓俞粘齐瑾,只是因为喜欢齐瑾。
当然,或许里面还有些别的考量。
齐瑾不是独子,齐家家大业大,他哥哥齐淮身为长子已经接管了齐家大部分的家业,可齐淮疼齐瑾这个弟弟是众人皆知的事。
两人一母同胞,等齐瑾成才后一定能完全拿到独属于他的那一份家产。
而且齐淮有女朋友,继承香火这件事也落不到齐瑾头上。
齐瑾没有压力。
不像他们,都是家里独生子,以后肯定是要找女人结婚的。
不过,程远方自己是看不上齐瑾的。
同样的学习好,在他眼里庄梓俞是乖乖仔,齐瑾就纯属是脑子有问题、病得还不轻。
大家以后要继承家业,努力学习有什么用?
当大老板,重要的是有钱,只要有钱,想雇多少聪明的高学历的人给自己打工就雇佣多少个,事情又不要自己干,要那些学识有屁用!
一个好的剑客需要会铸剑吗?
他们这些人,只需要知道怎么用人、怎么驭下,明明是个骑马的人,非要当一匹马,不是有病是什么?
偏偏庄梓俞喜欢。
那个新来的好玩的外市生也喜欢。
我管天管地还管人拉是放屁吗?程远方说,说完又改口道:你不就是不高兴那个外市生粘着齐瑾么,行,你等着。
庄梓俞一听就知道又要坏事,急说:你又要做什么?别乱来。
乱来什么。程远方说:既然怪我没管好那几个,那他们给你惹的祸,我擦屁股呗,也好早点把你的瑾哥还给你。
说完程远方就揣着兜走了。
庄梓俞神色莫辨的看着程远方走远的身影,看了好一会儿后,突然追了上去,远方哥哥,你等等我。
*****
齐瑾要请林有乐吃大餐,林有乐给拒绝掉了,只问窗口阿姨要了一份平菇肉丝盖饭,点了个紫菜汤,速战速决。
吃那么快,走也这么快
齐瑾腿长,不紧不慢跟在林有乐身后,还要故意说。
你自己慢慢走。
林有乐要回宿舍擦药。
上次胯骨撞出来的淤青就是因为没放在心上、以至于赶上干架,新伤加旧伤,一身酸痛。要是再不赶紧好,万一让住进501的齐瑾看到,又要问东问西,多添麻烦。
我不要,我要跟你一起走。
齐瑾提速跟林有乐并排,还抬手去搂他肩膀。
上辈子是怎么也不敢的,但昨天他才搂过林有乐的腰、摸过林有乐的小手,没看到他抗拒,这会儿当然要得寸进尺试试。
都当上大学霸了,不抱一抱,不是浪费吗?
差点被齐瑾搂一踉跄的林有乐眉头皱起。
他斜眼瞪齐瑾,用开玩笑的语气质问:你敢这么搂你的老大?
齐瑾立刻把手收回来,屈膝矮下.身子,凑过去笑说:那老大你来搭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有乐莫名感觉齐瑾的笑有点宠,心中怪怪的,好家伙,二十七八岁的叔叔了,还被十五岁的小朋友宠到?
不行。
他加快步伐,不再跟齐瑾并排。
一打开宿舍门,林有乐就闻到股很高级的淡淡熏香味,再抬眼看宿舍,傻了宿舍焕然一新,墙上柜子上都贴了墙纸、角角落落也被清理得很整洁,连地砖都仿佛打了蜡似得发亮。
特别是齐瑾那个床铺
齐瑾也看到了。
床位是管家带佣人整理的,但弄得好夸张,不仅准备了日用品和换洗衣物,还有篮球、吉他,好几本砖头那么厚的词典,一个箱子。
他一个健步越过怔住的林有乐,把自己床铺上的枕头换了个方向,放在并林有乐床铺那边。
林有乐看得一头雾水:你干嘛?
齐瑾说:我怎么能用脚对着老大呢?
林有乐走过去,拿起自己被褥和枕头边上的袋子,说:那你就不介意对着老大的脚?
齐瑾嘿嘿一笑,当然不介意!
林有乐翻他双白眼。
齐瑾又问他手里拿的,这是什么?你回宿舍洗澡吗?但今天也没出很多汗啊。他知道林有乐爱干净,可今天基本全天都在教室。
不洗澡。林有乐不好说擦药,只叫他别管,随意的打发掉好奇心爆棚的小朋友,自己走进洗手间。
淤血乌青得揉。
林有乐咬牙忍着痛,倒了药油,把胳膊和小腿上的伤都用力的揉搓到发热。
门突然被急促敲响。
什么味道,老大你在里面干什么?
林有乐心想,这狗鼻子吧。
老大?
林有乐只好停下动作,试图蒙骗这个锦衣玉食肯定没打过架也没擦过药油的大少爷,说:我在喷香水。
胡说,哪有香水这个气味的。门外齐瑾皱眉,眼底不自知的浮起戾气,声音也沉下来,谁欺负你了?
哟,小少爷竟然知道这是什么味儿?
那一开始还问什么。
明知故问真讨嫌。
林有乐说:没人欺负我,军训的时候不小心弄伤了,擦点药好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