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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5)(2 / 2)

送生日礼物当然也要分先后。

跟齐瑾关系好的先送。

所以他就等着,耐心等其他人都送完了轮到自己。

然而有些人送完礼物也不走,挤在齐瑾身边。直到齐瑾的视线越过他们、看过来笑问:乐乐,你给我准备礼物了吗?

他终于把礼物送了出去。

那时候齐瑾手里拿着不少礼物,一股脑交给旁边的管家,然后把他送的礼物接过去。

一个小纸盒,跟那些动辄几千上万的礼物当然不能比。

周围有嘘声。

让林有乐脚趾抓地,有些难堪。

齐瑾,齐瑾快拆开,让我们看看大学霸给你送了什么宝贝。

是啊是啊,太好奇了!

那些语气听上去就不怀好意。

他很窘迫,低下头,垂着的手指不自觉紧张的互相用力搓。

他感觉齐瑾看过来了。

接着,他听到齐瑾说:要看也是我自己回屋里看,又不是送给你们的!

他暗暗松了口气。

好过当众处刑。

他找到机会,跟齐瑾说自己想先走,但齐瑾不由分说的带他去找了庄梓俞,又说要跟父母先去见一见其他客人,等等来招待他们。

齐家小少爷生辰,操办得这样热闹,当然不可能只简单的同学聚会。

见到庄梓俞后他确实放松了点,不说走了,坐在角落,吃了一小块水果。

奢华明亮的大堂,小提琴悠扬的声音。

这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陌生世界,仿佛连呼吸声大一点、都是一种冒犯和出糗。

他保持谨小慎微。

庄梓俞很努力的逗他,大概为了缓解他的紧张,又跟他说起大厅里的装饰摆设,比如哪副画出自哪个名家之手,哪个花瓶又是哪个朝代的古董。

他根本听不懂,庄梓俞说那么多,他只记住了那些天文数字。

深觉可怕。

桌角一个花瓶墙上一幅画,竟然就要那么多钱?!

那金额大到他连多听一遍的勇气都没有。

但如果说,听庄梓俞介绍古董时他是震惊,那么之后发生的事,就是绝望。

一声清脆的砰从宴会厅那头传来,紧接着就是无数聚集的人声。

庄梓俞拉他过去看。

还没走近,远远就听到纷纷议论之中有严厉的斥骂,还有幸灾乐祸的口哨声说这下是一条命都不够赔咯。

那时他们还在外围,把过程只听了个大概。

一个上菜的帮佣不小心打碎了一个清代的观音瓶,那花瓶初步估价两百多万。

两百多万

一个花瓶!

他不想看,心里发慌,觉得太残忍了。

但庄梓俞非拉着他,一边叫让一让一边往里面挤。

然后,就像当空一个霹雳,劈得他两眼发黑连站都要站不稳!

他头昏目眩。

不敢置信的看着被人踹了一脚摔在地上的妇人,她身上的佣人服还有冒热气的菜汤,手烫得通红,她却察觉不到一样,只惨白着脸:不是我打碎的,真的不是我,有人撞了我一下

根本没人理他。

之前动过脚的人呸了一声,还想再动手,他先从僵硬中反应过来,冲上去挡在他妈面前,恶狠狠瞪那人,你想干什么!!

大厅里动静大,终于吸引了在另外一个厅里跟父母一起应酬的齐瑾。

他先过来,然后是齐夫人。

林有乐永远记得那个时候自己的内心,惶恐,绝望,手脚发凉,大脑一片空白。

特别是看到人群自动避让,齐瑾的身影出现的时候。

他浑身颤抖着,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身后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来齐家当帮佣又闯了弥天大祸的母亲,周围那些看好戏的恶人就像环伺的群狼,而面前高高在上能决定他生死的,是齐瑾。

齐瑾皱眉,想来扶,你怎么坐在地上?快起来。

齐瑾!这个佣人打碎你家古董花瓶了!清代观音瓶那个。

听到这话,他下意识缩开手,拒绝了齐瑾的搀扶,嘴唇在抖,我

可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妈更是完全吓傻了,拽着他的衣襟小声哭嚎,说怎么办,怎么办啊乐

两百万。

别说是卖了她,就算卖了他们一家人都赔不起。

后来是齐夫人解决的。

齐瑾和管家驱散了那些围观的人,齐夫人亲自扶起了他和他妈妈。

说不要紧,只是个花瓶而已。

两百万他死死攥着拳头,不敢多看一眼余光里带人离开的齐瑾,他太阳穴一阵阵的跳痛,浑浑噩噩的做保证:齐夫人您放心,我、我以后赚了钱,一定会赔您钱。

谁说要两百万?齐夫人笑的十分温和,她侧头,先吩咐佣人带他妈妈去换衣服、让医生帮她看看手上的烫伤以及身上有没有其他伤口,说完才又跟他说道:只是我在集市上看着好玩随便买的而已,两百块都不用,买了一堆,碎了也就碎了,仓库里多得是,补一个就是了。

佣人来拉他妈妈。

他妈妈不敢走,哆哆嗦嗦的躲在他身后。

齐夫人见状没有强求,只叹了声,说:你妈妈应该是被吓到了。那几个孩子、皮得很,喜欢胡说八道的吓唬人。

说完越过他,对躲在他身后的妈妈说:大姐,虽然花瓶不值几个钱,但你毕竟做错了事,还闹得大家都不太开心,今天的工资就扣下不给你发了,你现在就回去吧,把湿的衣服赶紧换一换。

一个人的涵养和温柔,是可以从一句话甚至一个神情里读出来的。

哪怕事后想想,知道齐夫人的宽容大量并不是给他们,而是给那些故意恶作剧的少爷小姐们

他也仍然心生不尽的感激。

那是他生平第一次见到齐夫人那样雍容华贵又温和娴静的妇人,也是第一次真实的意识到自己跟齐瑾的差距。

那么清晰、明显,隔山隔海,天堑鸿沟。

后来他就跟齐瑾冷战了。

也不能说冷战。

齐瑾从来没跟他交好,两人的交集都是源于庄梓俞。

现在隔了两百万、还有那天差地别的家境。

齐瑾来找人,不再主动跟他说话,他心怀愧疚又自卑,当然也没脸主动搭腔。

就这样,他跟齐瑾之间的关系从生日会僵持到了春季运动会开始。

要不要三级跳?好像很简单。齐瑾一路跟林有乐说话,四百米接力的话我们上场怎么样?老大你跑的那么快,加上我,再找两个,我们一定能拿第一!

林有乐叹口气,听到这不切实际的雄心壮志就忍不住泼冷水,省省吧,别人班上有校队的体育生,我们怎么跟人家争?

老大,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一切皆有可能!

林有乐说:盲目乐观,你太膨胀。

我这叫知其不可而为之!

你这是没有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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