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府外。
太子听到消息匆匆赶来,原本还以为是下人糊弄他,然而真的看见容衍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时,眼皮子止不住颤了颤。
“容……衍…?”他靠近后,试探喊。
雨水打湿了容衍全身,然而却像洗去他过往的幼态软像,五官都透出一种锋利的锐芒。
他站在人前,身形笔直,听到太子的喊声,也只是淡淡睨过来一眼。
太子一怔,随后被那个目光激怒似的,吼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容衍瞥了一眼马卓。
马卓上前跟太子解释,太子认得马卓,因为对方是金吾卫上将军,也是父皇身边的人。
马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出发前,父皇明明没有吩咐马卓同来。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太子:“嗯?”
马卓抱拳:“南河郡郡守贪赃枉法,坑害数万百姓,罪证确凿。”
太子:“那也不必于此。”
他看向容衍,疾言厉色:“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岂容你动私刑,你将大兴律法置于何地。”
容衍这才偏头看他,声音像这雨水一样冷冰冰的,他说:“法理之外还有人情。”
他的表情也是冷的,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阴森冷冽。
太子很不适应这样的容衍,对方给了他很大的压迫感。
他几乎是恼羞成怒,他指着郡守府破烂的大门:“这就是你口中的人情?”
“容衍,你想反了天吗?”
容衍不再理会他。
太子气急,“来人,给我拦住七皇子。”
然而马卓上前高举一块令牌:“皇上有令,一切听从七殿下指挥。”
周围都是昏暗的,只有那块令牌,金灿灿的颜色,刺得人眼睛疼。
“怎…怎么会?”太子一个踉跄摔在地上,雨水彻底打湿了他全身。也像冲掉了他最后一层保护壳。
他恶狠狠瞪着容衍,牙齿咬得咯咯响:“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迷惑父皇,让他如此偏心你。”
“你这个妖。孽!”
他凶狠地冲过去,然而还未靠近就被人撞开。
谢怀和宋五像两个门神一样,牢牢挡在容衍面前。
太子身边的人吓坏了,一边扶起太子,一边怒斥:“大胆,你们知不知道你们推开的人是谁,是太子殿下,是一国储君!”
然而对面的百姓置若罔闻,反而把容衍护得更严实了些。
第二百二十一章
郡守府被砸了个稀巴烂,郡守则被愤怒的百姓砸成了一滩肉泥,还被抛进了粪坑,准备以后拿来做肥料。
郡守的确是有自信的本钱,前脚郡守府被砸,郡守身亡的消息传出去,后脚当地官员和豪绅就联合当地驻军一起反了。
难怪以前有官员来到此地,任其过往再能干,也都是“平平无奇”,甚至病死他乡。
若容衍最开始就靠着带来的那点人手硬刚,说不定还真会阴沟里翻船。
但现在情形完全不一样了。
南河郡的驻军再多,能比得上一整个郡的普通百姓吗?
再说,那驻军里有不少兵的家人还在百姓中。
于是,两方对战时,容衍这边不是训练有素的士兵,而是妇人,老人,幼儿。
他们在大声呼喊着自己的家人。
“我的牛儿啊,你不要执迷不悟了。七殿下说了,现在投降,他一切都不追究。”
“爹,爹,虎子想你呜呜呜……”
“娃他爹,你要是敢学人造反,我明天就敢带着娃改嫁,让他管别人叫爹。”
“儿啊,回头啊……爹求你了…”
场上没有锣声,没有鼓声,更没有号角声。只有一群思念自己孩子/丈夫/父亲的可怜人。
驻军头领意识到不好,拼命下令撤退,然而已经晚了。
内乱来得那么快,快到驻军头领连个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他骑着马逃跑,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