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眠心中有事,不欲与他争辩,沉默转身,却被几个小差团团围住,对方语气轻佻,使人厌恶:“推了人就别想跑,走,跟官爷回衙门!”
她宝剑一提,随手甩了当头人个耳光:“别挡道!”
感?觉到她身上武艺不低,不容侵犯,虽不认识她手里的宝剑,却也识得绝非一般人可以用的,差役们唯恐惹事上?身,含糊几语,钻回衙门中。
此事无关痛痒,林风眠本都要忘了,出城这日,县令老爷身着官服竟亲自下至她入住客栈,人到了便赔罪,说什么有眼不识泰山,冒犯姑娘,又令昨个晌午的衙役亲自跪拜,生生逼得林风眠自个儿都不好意思了,这?才罢休。
走时县令老爷还亲自将人送至官道,且送了不少当地物产。
林风眠纳闷,问:“你们知道我是何人?”
“姑娘不方便透露,小人自然不敢追问……”那人道,“只是姑娘此番回去,万莫追究在这里发生事情。”
林风眠心中的纳罕更多了几分。
即近京师,她也渐渐追上北府军的步伐,人反而静了下来。
眼下该是要住的最后一家客栈,赏小二几个铜板,令他做跑腿儿的,去市集买来笔墨,沐浴后墨发随意挽起,盘膝在案前,绘了幅没骨的竹。
她眼下,必须且只有先静下来了。
到京城后,局势就不容掌控,她想做什么,能做什么,也只有静下心,才可以想到。
忽然间,门外人影一闪,林风眠了然,却还是往门后隐去,衣袖不经意带翻了油灯,屋内倏尔一暗。
人影于门外驻足,片刻,推门而入,寻了一圈,顿住,正欲离开,门合上?了。
她道:“我猜到是你。”
见她没事,李勖双肩一松,下一瞬却又有些紧张了,道:“不想瞒你,但眼下你我还是不要一同?出现的好。”
林风眠知道,这?是李勖不想牵连自己和林家,遂缓缓点点了头。
室内尽是纸墨的气味,夹杂进一丝几不可察觉的甜香,李勖目光移到她微湿的头发,发梢将肩头、胸前的一片绸布染湿,颜色几寸深,几寸浅。
她的下巴尖尖,像新荷的剪影,双眸大而明亮,就这么瞅着你,让人想到秋日里极圆满的月亮,小小的唇微微张起,仿佛永远有秘密对你诉说。
愣了半晌,她转过?身去燃灯,油见底了,火光极微弱,照不尽整间屋子?,一下子?,气氛暧昧诡谲。
她感到李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脖颈,遂不自觉地以手覆了,那水乡小镇,不知道怎么深秋了还有蚊子?,叮出的包多日仍然红肿。
就是这么突然地,他阔步上前,鼻息不可察觉地重了起来,双手环住她的腰身,她想挣脱,他力道却大得惊人,甚至霸道地将人往怀中收了收。
“殿下……”她弱声道。
李勖嗓音沙哑:“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我以为你真与他……”顿了顿,道,“我怕回京来不及对你说。”
林风眠心中凸凸直跳,侧过头去。李勖头一回感?到所谓风度,是多么束缚人的东西,第一次,那么强硬地,将她的下巴扭向自己,重?重?地吻了下去。
他的吻来得太急,太突然,林风眠呆住,也仅仅一瞬间的呆滞,令男人觉得是一种顺从与接受,这?吻便更加蛮横霸道了。
他的气息喷至她的面上,发热,发烫。
重?活一世,林风眠这?才清醒地承认,他是个正值壮年的男人啊。
她双手在他背上?抓了几下,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慌乱地似惊逃的小鹿。
最终,一点点摸索到他胸前,硬生生将二人撑出一段距离,这?才有机会喘上?几口气。
她双颊泛着不自然地红润:“殿下,有话?慢慢说。”
李勖身上的火已经尽被燃起,双眸迷离,散乱至她身上每一处,勾出抹苦涩忍耐的笑容:“现在才让我慢已经来不及了。”
说完,埋头到她颈间,林风眠惊呼一声,身子已被抬起来放到方才的桌案上?,心里想着刚绘的竹子:“我的画。”
说完便后悔了,果?然,下刻叮叮当当的声音传入耳中,朦胧间,她看到几案早就一扫而空,砚台、笔墨,也散落满地。
他的吻,落在她的鬓发间,眉宇间。屋外凛冬将至,室内春光娇藏。
他骨节分明的手游弋着,她一僵,李勖轻声说:“别怕,我不会弄疼你。”
“不行。”林风眠急得快要哭出来,而他显然情致正浓,攻势未停地道:“是因为……他吗?”
他承认见到穆简成那刻起,他就在嫉妒了。
“不是因为穆简成。”
瞧,便是眼下那人的名?字从她口中挤出,他已经不是滋味了,望进她盈盈的双眸,里面有自己的影子。
伸手拭去她额头因紧张而蒙上?的薄汗,最终在她的双鬓温柔地停留,道:“看着我。叫声我的名?字。”
第42章 表姐
喜欢李勖吗?应该喜欢的。
或者说, 这样清贵的男人,气?度不凡,洁身自好, 胸怀天下又临危不惧,没有人不喜欢。
可上辈子林风眠经历了太多,她所期待的男女之情, 早已不是被悸动支配的占有与付出,而是经得起时间的琢磨, 苦难的考验,是直面诱惑的不隐瞒, 不抛弃,是即便白发苍苍, 当谈及那个人, 心头仍旧暖意流淌。
因?以她不允许「应该」「大概」这样的字眼出现在自己的感情中。
“因?为你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