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允应声,不久告辞。
金子银子是可以直接使的,尽被卫允拿去北郡交给民?兵。
可是乱世当道,印着「上林苑」的珠宝无法即刻变卖,只能暂且留下?。
林风眠一边清点,一边著册,口中呢喃:“萧国公可以说富可敌国了。”
李勖嗤笑:“凭他还不至于,这尊玉如意是侍郎张庆达的,那年他冒死弹劾佞臣,事后陛下?赏赐。”
至于如何流到戎三王子手里,要么经萧国公一道,要么便是他主动奉上。
昔日文官清流,一朝入得禁闼,金銮浸染,不过趋炎附势之辈。
林风眠感慨,李勖却在旁认出更多物件,什?么张大人的三彩胭脂盒,王大人的镶红珠金步摇,赵大人的沉水木暖手炉。
天下能工巧匠唯有进宫侍奉才?得扬名立万。再者,只有宫里才?有取之不尽的木材、金玉供他们熏陶。因此,这世上最精美的珍宝,大体从宫内流到宫外。
李勖曾作为东宫的主人,自然知之甚详。
别说,眼前这绘西厢撰诗笔洗还是他当年赏赐下?去的呢。
至于赏给了谁,早不记得,黄有德若在,该说得出一二。
林风眠发现,李勖是真不在乎这些。
昨日夜里她生怕磕坏了地安置在箱中,还在箱底垫了软布,第二天便发现那瓷笔洗成?了狗子的水碗。而一旁闪闪发光的食碗,换成了银碗。
瞠目解释之余,她又看到玉如意压着晾干的茄子,朝阳中,耀耀生辉,茄子在它的衬托下?,也变得高贵许多。
她险些背过气去,也不怕李勖觉着她小气了,道:“殿下怎么能用它们做这个。”
这都是钱啊=o=
“哦……”李勖不着意道,“我见这玩意儿摆着无用,压东西倒是挺顺手的。”
梁京。
李戒早朝以后照往常一样留下?萧国公议事,国舅自请有事禀告,也留下?了。
“国舅,多日未见,病有好转?”
“多谢陛下?记挂为臣拨了张太医到府上,臣已经好多了。”
“嗯,那便好,什?么事,说罢。”
李戒双目沉寂,许多人都意为,太子走后陛下?也老了,单看?着双眼,是这样。
“臣想,马上就开春了,今年往边境的拨款是不是可以多一些?”
李戒哼笑出声,也不问缘由,直道:“你直说是想朕多给雍王拨一些好了。”
国舅语塞,干脆承认:“陛下?,戎国苦寒,雍王自幼锦衣玉食惯了,臣怕他……”
“够了,他目中无朕,朕又?何苦做慈父?你跪恩吧,我与萧国公还有事要商议。”
国舅无奈退下?,李戒合眼,指指萧国公,让他开口。
萧国公道:“戎三王子至今没有让臣登门,陛下?的计策是否还要继续?”
良久,李戒那暮如沉钟的声音道:“继续……”
“他既收了你的礼,就有松动的可能。朕打天下十载,首天下八载,还从未见过真?正心如石佛的硬骨头,他不见你,便是觉得礼太轻瞧不上,那你送更贵重的就好。”
萧国公一面摆出「受教了」的表情,心里却暗自发急。
再送他这点家底就耗光了,难得真?要把棺材本也扔到这无底洞吗?且论一论值与不值。
见他似有犹豫,梁帝不耐道:“爱卿有话直说。”
“实?不相瞒,微臣算上俸禄,加之祖上遗珍,实?所剩无几,臣担心……”
李戒呵呵干笑两声:“多大点事就把自己整这么局促,拿去。”
挥下的,正是国库清点近一年附庸国朝贡的宝物,萧国公看了两眼,已经忍不住眼底反光。
这下?就够了,还愁那小子不低头?他自己都眼馋了。
“退下?吧。”
“臣告退。”
独留李戒一人时,他恍惚也觉得诚明殿太辉煌,太空旷了,思绪倏尔飘至远方,那逆子不知在干些什?么?
可怎会想起他?怎能想起他?覆水难收,亦不需去收,因滚滚江流自会后来居上。
大概,朕大概是想和孩子玩了,李戒心道。
“陛下?去哪,老奴陪着。”
李戒起身,对身旁跟了几十载的老奴才道:“去二皇子府上,看?看?朕的长孙。”
第60章 钓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