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受降城,在北郡六州,他一次又一次认识她,欣赏她。
那道柔弱惹人怜爱的影子仍然偶尔自心间飘过,只是李勖笃定,于林风眠,再不仅仅是亏欠了。
与穆简成相遇,他会不自觉地拿自己与他比较,见到他二人独处,嫉妒在身体里燎原,可当着她的面,他偏偏要忍着,不表现出来,这下愈发难耐。
那次,也仅仅那一次,在客栈里他险些将她欺负了。
清醒之后,是那么懊悔,真想抽自己个嘴巴,也心疼她……
面前,林风眠将衣袍一件件褪了,头发散乱垂在肩上,他止住她脱下最后一层遮盖的手,用残存的理智,抑制住内心堪比波涛汹涌的欲望。
她似是看懂了,轻声道?:“我是愿意的。”
她是愿意的,她是愿意的。
于是,这最后一份理智,土崩瓦解。
他亲手褪去她身上的薄纱,她颤抖一下便被他霸道地覆住。
罗帐摇曳,似水中行舟,微一划拨,涟漪自成。
急如骤雨的一场欢爱,平息后,仍留一室的悸动。
林风眠看看身旁因药效弥散而沉沉睡去的李勖,赤红着双颊,穿好衣服,又默默地把凌乱不堪的发髻重新整了,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庭院幽幽,寒星满天,从这里看到的明月与梁京的会否不同?
她挨着石阶坐下,久久仰望,等脖子木了,酸了,才垂下目光。
她终不再是个孩子。
翌日天没有亮,林风眠就外出了。
她走走停停,喝了一碗羊汤,生是等到店铺全部开张,一间一间地逛下去,逛完也到中午了。
待回到家整理时才发现买了许多不该买的。
立春的新衣是下个月马上就能穿,可怎么包裹里还有许多棉衣?看来是要留到明年了。
除了衣物,她还买了许多狼毫和宣纸,平日无聊就靠读书写?字宣泄了。
可是细细数来,才发觉只买了笔,却没买墨。
择日不如撞日,也不歇息,放下手里的活计,林风眠就又跑到集市。
这回她买了不少墨、砚台。当然不及梁京来得精美,但戎人自觉发明了新玩意,山川河流、牛羊牲畜绘于墨上,也算妙趣横生。
她觉得新鲜,牛的,羊的,狗狗的,一样买了块,最后就又买多了。
田间溜达半晌,躺在山坡上小憩,见天色将晚,这才拖拖拉拉回家去。
院内寂静,许是李勖等不及自己吃过了,她松口气,回到自己房中。
岂料合上房门灯也未燃,便跌进一人怀中。
熟悉的气味,熟悉的温度,她知是他,因以并不害怕,只是有些不自在。
“还想躲我到几时?”李勖声音低醇。
少卿,他道?:“我不是不去找你,只是担心……”他顿了顿,“你后悔了。”
林风眠心道?,我真不是等你找我来着,低声道?:“我说过,我是愿意的。”言罢,眉目垂着,哎呀这说的是什么。
身后的人短暂沉默,握住她的双肩,将她转向自己。
林风眠暗暗覰着他,李勖的双眼像是浸在烈酒中,她不禁一颤,因从未见过这样坦白且极富掠夺性的眼神,这眼神却又不会使她不舒服,过一阵她懂了,那是有更浓烈的情绪被他刻意压在了眼底,至于她所见,已是不得已的流露。
李勖的小心,呵护,使她动容。
下一瞬,眼前一暗,他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春天到来时,卫允也来了。
林风眠惊喜道?:“卫将军快进屋,外面冷,尝尝我们自己养的鸡下得蛋。”
卫允脱鞋进屋,跪在蒲团上,诚惶诚恐接过李勖为他沏得茶:“不敢不敢。”
林风眠嬉笑着坐他对面,卫允一下子脸却白了,指着墙上挂得农具,好些自己也叫不上名字:“他们让王爷自己干农活?”
李勖付之一笑:“别有趣味,不事农耕不知民苦,以前是我活得狭隘了。”
转眼见林风眠低头偷笑,敲敲她头,她抢白道:“他呀,去年养死了一片萝卜、豌豆、韭菜,刚还说要种一些小葱和白菜,我瞧着你明年来也是吃不上的。”
卫允被这两人的亲昵动作下了一跳,支支吾吾道:“你们……”
李勖点点头,右手覆上了她的。
打量着林风眠垂首娇羞的磨样,卫允心道?猜得没错了,后面的话没有说,转身举起麻袋,无数信就砸了出来。
看呆林风眠:“这么多?”
卫允道?:“多半是林大人的,小林大人也有不少,余下的是孟老夫人、沈丞相、卢尚书、六郡民兵,哦对了,还有戎国三皇子的。”
“戎三皇子?他不给自己父王写?信,给我们写来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