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黄花叶在风中颤动,陈啸之猝然抬头看向她。
沈奶奶闲散地道:“这还差不多。”
沈昼叶耳根还泛着红。
“你得给我留个纸条啊,”沈奶奶收起饭勺:“今早做饭也只做了两个人的,还有你也得体谅一下老人家一推门进去看到床上多了个人有多惊悚,我差点吓到心脏病突发……”
沈昼叶眉眼一弯:“昨天晚上拖他回来太累了,忘得一干二净。”
“怎么办。”沈奶奶对陈啸之道:“你来之前也不说一声,没你的饭吃,我给你下点面条吧。”
陈啸之声音都发着颤:“不,不用麻烦……”
“昨晚的乌梅烧肉还有点儿,拿来当浇头就是,”沈奶奶笑道:“小伙子,你出去也就是去吃食堂,不如搁这儿跟我们对付对付,怎么说也比食堂好吃。”
沈奶奶问:“龙须还是刀削面?”
说着走进了厨房。
陈啸之却答不出,直直地看着身旁的女孩。
金黄花枝落在地板砖上,这家的女孩子披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像是有银白山雀在其中栖息。这个小混蛋转过头看向陈啸之,温温暖暖地对他笑了笑。
“吃什么呀?”沈昼叶甜甜地问:“之之?”
陈啸之握住了她的手,紧紧捏在手心,眼眶又一次泛红。
不分了?他想问,然而沈昼叶放在他手心的手指柔软细嫩,并不挣脱。这个女孩子就这么温温柔柔地看着他,在阳光中对他粲然一笑。
陈啸之那一瞬间感到春天尽数融化,流进他的眼底。
下一秒,沈昼叶笑眯眯地看着陈啸之,小爪子和陈啸之对握,对她奶奶,用一种极其柔软而甜蜜的语气说:
“他说他想吃屎。”
姑娘家柔柔软软的声音里却又透出难以名状的恶毒——仿佛陈啸之是一坨粑粑,沈昼叶忍了他八百年,如今终于不用忍了。
陈啸之:“……???”
沈奶奶斥道:“叶叶你别欺负人家!到底要吃什么面,不说的话我就随便煮了!”
“……”
沈昼叶小指头开始使劲儿掐陈啸之,一边掐一边恶意满满:“他说他要吃屎——!”
……
自然不可能给他吃屎。
“我家就叶叶一个孙辈,她被我家惯坏了,你别听她瞎讲,”老太太温和道:“多吃点儿,我昨天晚上做的,乌梅和炖软的猪五花,味道还挺正,叶叶爱吃。只不过她昨晚不在家。”
在一边吃饭的沈昼叶眉眼弯弯,和善之气溢出,拿小勺子舀起黄而澄清的小米粥。
老太太又问陈啸之:“怎么称呼你?叶叶不太和我提感情的事。”
喝小米粥的沈昼叶恶毒地插嘴:“坨坨。”
陈啸之:“……”
老太太:“沈昼叶你再在饭桌上说脏字儿,就端着碗上街上吃饭去。”
沈昼叶极其不满,却又不说话,用调羹舀砂锅里白白胖胖的鱼丸子。
老太太示意陈啸之快吃,又问:“怎么称呼?”
陈啸之想了下,莞尔道:“奶奶,您叫我小陈就好。”
“小陈……”老太太笑了笑:“行,小陈,你快吃吧。晚上还过来吗?过来的话我正式弄点儿东西,咱吃一顿。”
陈啸之的面碗上摞得高高的、炖得酥软酸甜的乌梅烧肉,又看了一眼旁边好像突然准备把他生吞活剥的沈昼叶——沉默半晌,礼貌地道:“还来的,谢谢奶奶。”
沈奶奶笑道:“行,我下午去趟菜场。”
沈昼叶轻飘飘哼了一声,表达了对陈啸之的轻蔑,脑袋上毛还炸着,蓬蓬松松的。
“你们昨晚去做什么了?”老太太又闲话家常地问:“我等到夜里十点多叶叶都没回来,给她留了个门睡的。”
沈昼叶听了那个问题,面颊鼓了起来,向陈啸之看去。
陈啸之:“……”
陈啸之艰难地道:“我……我其实也不太清楚。”
沈昼叶怼他:“你当然不清楚了。奶奶,这个问题等我回来之后和你解释。”
然后沈昼叶又对陈啸之颐指气使地说:“你一会儿开车送我去学校。”
陈啸之:“啊?”
“啊什么啊,”沈昼叶看上去不爽都快要溢出来了,陈啸之拿筷子的手还残留着被她掐出来的红,掐他的人甚至看上去还想再咬他两口,咄咄逼人地问:“姓陈的你难道不打算送我吗?”
陈啸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