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可怖,被光笼罩的沈昼叶模糊地想,甚至还带着难言的温柔之意。
……
沈昼叶吃饭时一直在走神。
她无法用任何方式去解释发生过的事儿。这一切都太超出常理了,甚至已经过了头,她草草吃了两口就将饭碗推开,借故回去看书,回了自己的房间。
夜风温柔,沈昼叶将门关着,发着呆整理自己的行李箱。
下次回来应该是冬天了,不知道那时候一切都会怎么样……我能不能在斯坦福那里做好呢?
沈妈妈在门上敲了敲,温柔地问:“宝宝,去年的羽绒服带不带?”
沈昼叶坐在地上,怔怔地道:“不带了吧,那个太厚了,加州没那么冷,到时候带回来也太重了。”
她妈妈笑道:“什么时候回来?”
“……,”沈昼叶思索了下:“我估计新年前后吧,反正我跟着陈啸之的,他回来我也能跟着回。”
华嫣:“所以找个这种男朋友蛮好的,离家也近。”
沈昼叶笑了起来,隔着门板告诉妈妈:“他家步行都能走过去哦。”
“……是。”华嫣又在门外问:“以后妈妈不用想你了。宝宝,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妈妈去超市给你买。”
沈昼叶唔了一声,小声道:“不晓得。”
然后她听见一串细微而模糊的脚步声,是妈妈离开了。
……这都是怎么回事呢?沈昼叶孤零零地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想。
「一场旷日持久却又淡泊的、穿越时空的通信。」
「通信里主观性极强的规则。」
「仿佛一直在试图说什么的本子。」
「那一场梦境般的会面——妈妈手腕上变浅的疤痕。」
这四个有相关性吗?能否联系在一起?如果联系在一起,又意味着什么?
沈昼叶:“……”
女孩子坐在自己的小床上分拣能带去加州的东西,她小时候用过的东西摆在身边,高中时的笔记本和课本歪歪扭扭地堆在书架最底层,柜子里火箭模型落灰,长大的小主人再也不会去碰触。那本藏蓝色的通信本与其他一干参考书一起。堆在床角。
“…………”
沈昼叶将分拣了一半的衣服一放,爬到床头,将本子翻了出来。
本子的角都被磨得泛了毛,烫金光华流转,里面被写字写得暄软厚重,一封封信笺夹在里头,整个皮本子都变厚了不少。
沈昼叶看了那本子片刻,对那本子愣怔地发问:
“……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本子犹如死物一般,一言不发。
它也的确不能回答,沈昼叶想,我为什么要对一个本子发问呢。
华嫣开着车去了附近的超市,买了一堆能带过海关的小点心和小零食,像是生怕女儿在斯坦福那边吃不饱似的——尽管那儿其实也相当繁华。沈昼叶试图解释,华嫣女士就说‘吃得饱和吃得好是一回事么?你嘴那么挑。’并强行将能塞的东西尽数塞了进去。
临行前的夜,沈昼叶收拾到很晚。
妈妈新买的大行李箱又被塞得鼓鼓囊囊,像一只巨怪。深夜十一点,沈昼叶整理着书架上乱七八糟的书,期间找出了陈啸之当年给她批的七十几分六十几分竞赛小测卷,沈昼叶当年拿到成绩之后羞耻至极,将它藏匿在了书架最高层。
沈昼叶:“……”
满卷子大红叉,陈啸之那狗人批得特别敷衍,只给沈昼叶草草写了个步骤。
沈小师姐看到了人生之耻,面无表情地将它塞了回去。
夜风习习,夜里十一点多。
门外忽然笃笃两声敲门,沈妈妈问:“宝宝,还没睡吧?”
沈昼叶唔了一声,接着,沈妈妈推门而入。
“怎么啦妈妈?”沈昼叶抱着书,眉眼弯弯地问:“这么晚了还没睡?”
沈妈妈已换了睡衣,抱着一个老旧的相册,笑道:“嗯,刚刚妈妈也收拾东西,突然看到你小时候的照片。”
沈昼叶眨了眨眼睛,问:“我看看?”
“这个相册可老了。”妈妈往床上一坐,摊开相册,颇为骄傲地道:“要不也不会拿来给你看,你看那时候你才多大点……”
那确实是一本老相册。相册里的沈昼叶不过四五岁,一头不服贴的卷卷毛,穿着条纹t恤牛仔背带裤,手短腿短,小小一只。
那里头有她歪歪扭扭学着骑自行车的照片,背景上还有她爸爸本科时代步的老福特,花园外浇水车经过,在小姑娘身后留下万千彩虹。
“你看,”沈妈妈对着女儿比划了一下:“你那时候才这么小只,我一手都抱得动你。”
沈昼叶一呆:“这么小的吗?”
沈妈妈笑了起来:“人类幼崽当然小了——后面还有你小时候回北京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