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应垂着眼,没说话,他原本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熊起脾气很好,但性格软糯,多数情况下都在跟女孩子玩。也因为跟女孩子玩,太多的男孩子觉得熊起娘唧唧,平常在口头上言语两句也就作罢,直到某次女孩子们讨论喜欢班上哪个男孩子,熊起说了班上的一个男孩子。
熊起一直跟女孩子玩,以为讨论这些再正常不过,也并不觉得男孩子喜欢男孩子是什么问题,但对于其他人都不一样,她们嘲笑熊起,说他好恶心。
这一句话不知道怎么传到了其他男孩子耳朵里,男孩子们看不上他,尤其是熊起喜欢的男孩子,除了口头上的攻击,班上的男孩子开始追堵熊起。
他没性子,软柿子,任由欺负,不敢为自己发声。
到后来连说一句话都要思考很久。
不是所有人都没这方面的歧视,好在熊起的父母安慰并体贴他,告诉他没有关系,爸爸妈妈是爱他的,陪伴熊起度过黑暗的时光。可是,就算这样也没有办法改变熊起被人欺负,相反,因为父母,同学们间的嘲笑愈演愈烈,觉得他毫无用处。
后来,谢应听说熊起的架子鼓打的很好,找到熊起的初中,帮忙打跑了欺负他的同学们,又一连升了高中,熊起从市南换到市北边儿的三中,几乎没有人认识熊起,他又给熊起在网上买了个花臂的纹身,再没有人敢欺负熊起。
知道熊起不想跟其他人说这些,谢应从来没和其他人提起过,就连何星雨也不知道。
“小起喜欢男孩子。”谢应的声音有些低,“小起不愿意提起来,只跟我说过一次,让我别告诉你们。”
熊起不想他们把他当做异类。
“我他妈.......我他妈以为小起是直男。”何星雨后知后觉,怪不得谢应一路上都让他别说了,他还以为是谢应不好意思,觉得被男生表白害臊,“那他这也瞒太深了。”
何星雨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他们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也不是一天两天,班上也没觉得有任何不对,只是没有在熊起面前,这是第一次。
何星雨要懊恼死了:“我他妈也不是有意的,清朝早亡了,我又不是……我是真不知道他喜欢男生,要是知道........”
谢应没有说话。
宁眠忽然想起之前在医务室的时候,谢应怎么也不愿意说熊起是为什么被人欺负。
“他们是因为这个一直欺负小起?”
谢应点头:“嗯。”
宁眠不知道怎么评价:“怎么就........这么不是东西。”
不知道过了多久,熊起跟nb才回来,能看出熊起在外边儿哭过了,双眼红彤彤的,躲在nb身后边儿。
何星雨连忙站起来,吞了吞口水,抱歉:“小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熊起闷闷地摇了摇头:“没.......没事。”
“之前我们也不知道啊。”何星雨完全不知道整场不清楚这事儿的就是他一个人,“你要是说了我肯定不这样了,对不起啊。”
nb懒得理他,帮熊起抽了个凳子。
事发太突然,这样的状况想训练也训练不了,熊起坐下,何星雨还是在一边儿各种赔不是,谢应他们一块儿订了点儿烧烤,宁眠也难得没直接回去。
烧烤不用他们去取,何星雨一个人已经去了,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一堆的易拉罐装啤酒。
何星雨试探问:“原先我们都没怎么好好聊,要不趁今天这个机会,一边儿喝酒一边儿聊?”
nb不太爽:“还聊?”
nb皱眉,面容冷淡:“你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别凶他了。”不知道就闭嘴还没说出口,熊起拉了下nb的袖口,nb的表情缓和了些,“.......是我不对,原先一直不想跟大家说,也不想让你们知道。”
熊起怕被人知道,觉得这是件羞耻的事情。
这些人里只有谢应是知道的,熊起不知道nb怎么知道的,就剩下何星雨一个人,不聊反而不太好。
废弃车库里的灯亮着,何星雨三下两下就把烧烤从包装袋里拿了出来,顺带还给宁眠递了瓶啤酒。
这啤酒的度数不算高,跟果啤没什么区别,他们喝也就是喝个意思,不然直接上白酒不是更好。
宁眠刚伸手准备往过接,谢应就拦了下来。
像是怕宁眠不认识,谢应还解释:“这是啤酒。”
宁眠嗯了一声:“我知道。”
谢应意外:“喝过?”
“嗯。”
谢应松开她的手臂,虽然知道宁眠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乖小孩,但他也确实没想到宁眠会喝酒。
啤酒跟烧烤放在一起,瓶身也有了温热的烫感,宁眠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除了指尖能触碰到的温度,隔着外套,还能觉得谢应抓住她的地方也传递隐隐的燃烧感。
“那我先说说我吧,前段时间的月考,应哥不是答应我考好了一块儿出去玩,我就……作弊了。”何星雨搓搓手,想着今天既然是个坦白局,没想保留,“倒一考场,老师又不怎么管,我结合了周围全部的答案,然后.......”
宁眠不可思议,她真的不清楚何星雨是怎么想的。
作弊考二百九十二,不作弊的话.......
“应哥给我的谱子,其实我也没怎么背,就稍微应付了两下。”何星雨揉了揉脸,灌了口啤酒,“到现在我就记了个开头,是.......好吧,我也忘了。”
何星雨自己说着都心虚,生怕谢应直接打他,下意识就往后退,赶忙做保证:“下次,下次我肯定好好努力。”
一个人说完,该下一个人,饭桌上陷入短暂沉默。
熊起抿了抿唇,接住:“那我........跟应哥也有事。”
宁眠抬眸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