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应看着阎罗王。
“现在我成绩不错,再打算艺考,学音乐。”谢应想了下,说,“然后........”
没等他说完,阎罗王已经打断他:“你又说什么诨话?你不知道你现在的成绩?”
再次陷入僵局,谢应闭上嘴。
阎罗王一天遇到三件不顺心的事情,宁眠送情书是其一,宁眠跟谢应谈恋爱是其二,谢应想要艺考是其三。
其实学艺术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明德一中不是。
明德一中的大部分小孩儿都会选择出国深造,涉及了各界的成功人士,涉及了各个学科,但很少有人会选择艺术,不光体现在学校安排的课程上,还体现在每年的校庆邀请名单,每一年的名单从来没有邀请过这一类的学生。
“以你现在的成绩,学音乐?”阎罗王的声音拉高了些,“你这是浪费,是不务正业。”
谢应想到了那会儿,他最开始接触音乐。
那个时候,有人到他家里拜访,而拜访者的儿子正好背了一把吉他,谢应好奇,把吉他抱在怀里随便乱弹了一通,好些人都夸他弹得真好,他根本没有放到心里去,也只是觉得音符,乐谱,节奏,这些比他想象的要有意思的多。
后来,回家的时候,大哥哥把吉他送给他,跟他说有空的话还可以找他玩。可是,谢应根本没有把这件事当真。他知道他们夸赞他是因为父母,他们对他好也是因为想要从而获取利益。
直到有一次,他隔着墙听到有人在抽泣,对方的声音很小,像是强压着自己,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不清楚为什么,谢应没忍住开口问了对面,那个时候,他问她要不要听听他是怎么弹吉他的。
他甚至都忘了,他还没有学会弹奏一首完整的乐谱。除了开头的一个小节,后边的基本上是乱弹一起。不过即使这样,一曲结束,对面的哭声却是终止。
谢应不太记得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似乎是听到了谢谢,她和他说音乐真的很有用。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谢应忽然意识到音乐的价值。不是消遣的工具,还可以帮助其他人,在他们最无力的时候,在他们最难过的时候,音乐会成为安慰的一剂良药。
也是因为那时,无论多少人否定,谢应始终没有动摇过想学习音乐的心情。
“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阎罗王见谢应一直没有说话,他不是不知道谢应的日常,但因为成绩也都暂时忍下,“将来你打算做什么?在小酒吧当驻唱?你的人生就这么浑浑噩噩过去?你才多大?你知道什么对你来说是好?什么对你来说是差?”
谢应不想多说。
作为上一个老师,阎罗王能说的也只不过这些:“等以后,等你长大,你还要靠家里,你会后悔,你为什么没好好珍惜自己,没有选择一条合适你的道路,到时候你找谁去改变?”
“那就不改变。”
“你......”阎罗王被气得不轻,咬牙,“什么叫那就不改变?老师难道是想害你?你这个年纪心思最多变,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你什么时候会知道自己要变?”
谢应垂下眼眸,重复一遍,“我没有想过改变。”
至始至终,谢应都没有想要改变的想法。
他喜欢什么东西,选择什么东西,都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不管将来会怎么样,他会不会后悔,有没有珍惜,也都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与他人无关。
阎罗王没有反应过来,似乎不确定有学生真的会跟他顶嘴:“你现在为什么能这么说?你没想过?还不是因为你家里,因为你运气好,你可以觉得你是天选之人,你可以装作不后悔。将来呢?没了家里,你凭什么?”
谢应抬起眼,喉结微微滚动:“凭我。”
阎罗王:“?”
谢应不想跟阎罗王纠结这个问题,他有这个自信,他不会后悔,谢应顿了下,说:“凭我选哪条路,哪条路就是天选。”
阎罗王:“.........”
第54章 .54 秀死阎罗王。
宁眠回了教室, 再次感受到了梦回九月。
只不过这次不是因为成绩的排名,而是因为她跟谢应的事情被发现。
陆胜利去了办公室,班上没有老师。
阎罗王的管理方法本来就没几个人认同, 尤其是看到宁眠回来的状态, 不少同学跟宁眠的关系不错, 见到她低落也难免生出几分心疼, 尤其是, 他们也并没有耽误成绩的情况下。
【同学甲:其实小眠和应哥谈恋爱也没什么吧, 成绩那么好,两个人早就踏进大学校门了啊。】
【同学乙:阎罗王也是绝了,这他妈......】
【同学丙: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啊,我已经开始生气了!】
【同学丁:采访一下小孟, 父母被拆散了,你什么感觉?】
【同学卯:哥哥!这个时候了!你还戳小孟痛楚!你是不是人!是不是人!!!】
【同学甲:小孟, 你就当逃过一劫, 放宽心哈。】
秘密小群在无声讨论,宁眠站在座位边上, 一言不发的收拾东西。
阎罗王已经说了出来, 她跟谢应两个人肯定是要换地方坐的,东西一本本装进书包里,陆胜利也把谢应领回来了,两个人进了班:“先别动了, 下课再给你们安排, 现在上课。”
宁眠没说话,安静坐下。
她没道理反抗,如果不出意外, 这大概是他们在一起坐的最后一堂课。
高中三年,除了之前跟谢应赌气换过一次位置,宁眠还没有去其他的地方坐过。
陆胜利在讲台上说什么话,宁眠已经都听不进去了。
宁眠低下头,在办公室没掉完的眼泪,这会儿又全都溢了出来。
她原本以为也不会太难过,一个班里,低头不见抬头见,距离再远一点儿也没有关系,但这一刻,她才发现她真的不太舍得这个位置,好像又不全然是这个位置的缘故,她是没有办法舍得旁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