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还没有。不过我敢肯定,日军一定在您身边安排了间谍,否则他们不会精准地获悉我们的布防情况。这个人一定要挖出来,否则我们很难展开行动。”
“我明白,刚才摆放在桌上的那些情报都是伪造的,这次我倒要看看日本人会不会得到这些情报。”
公事聊到这里,池冥忽然问道:“你是怎么把庄流云劝回来的?她看上去很固执。”
陈宣廷的语气不知不觉柔和了几度:“她的确很固执,但她也有软肋。我让人扮作盗贼去她家里走了一趟,为了庄少爷的安全考虑,她就跟我回来了。她还是很顾全大局的。”
池冥眉头一皱,立刻追问:“小宝没吓着吧?”
陈宣廷深深看了大帅一眼,摇头道:“庄少爷没被吓着。据庄小姐说,他晚上抱着小猫睡得直打呼噜。倒是庄小姐一个晚上没敢合眼。我去接她时,她眼圈都是黑的。”
池冥紧绷的脸庞完全放松下来,想到少年抱着小猫睡到脸颊发红的模样,不由摇头失笑。
他只关心庄理的一举一动,完全不在意庄流云的状况。
陈宣廷把他的神态变化看在眼中,试探道:“我还以为您喜欢庄小姐,所以才把她接回来住。”
“你想多了。”池冥瞥他一眼,语气冷淡。
陈宣廷垂下头,掩饰自己豁然放松的神情。
“对了,你派兵把全城的强盗、土匪、贼人都扫一扫。最近我忙着和日本人打仗,疏忽了治安问题,政府辖下的警察局全都是吃干饭的,万事不管。这样下去,老百姓白天都不敢出门了。”池冥提醒一句。
“好的,我会交代下去。”陈宣廷站起来说道:“大帅,我现在就出发去保定。”
“这么快?不是说明天才去吗?”池冥有些意外。
“我接到线报,庄小姐的大哥是个赌鬼,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我怕去晚了他把庄家的财产都挥霍掉。”
“那你去吧。”池冥立刻挥手。
房门吱嘎一声被打开,又吱嘎合拢,房间里变得十分安静。
池冥揉着眉头沉思一会儿,然后才打开抽屉,取出有关于林姨娘的调查报告慢慢翻看。
这份报告足有一厘米厚,已经被池冥磨出了毛边。饶是如此,他也找不出林姨娘一丝一毫的破绽。她如果真是间谍,那她到底是用什么办法把情报传出去的呢?
如果不是她,府里又有谁能随意进出书房并获取情报?
嫌疑人分明只有那么几个,但池冥找了大半年,却愣是没把对方找出来。
他越想越觉头疼,听见挂钟当当当地敲了十二下,这才站起来,朝隔壁的院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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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庄理在心中说道:“池冥身边有间谍。”
7480:“主人你怎么知道?”
“你看这些报纸,”庄理把九份报纸平铺在地上,一一指点:“它们都报道了日军最近一次的空袭。这次空袭前后只持续了半个小时,日军的飞机却陆续炸掉了池冥的油库、弹药库和粮库,瘫痪了他的军队。这是怎么做到的?”
庄理把报纸一张一张叠起来,沉声说道:“唯有事先获得准确的情报,这些飞机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找到偷袭目标。”
他又问:“你知道对于一场战争而言,什么是最重要的吗?”
7480迟疑道:“先进的武器?”
“不,武器的代差可以靠军队人数来填补,情报才是最重要的。假如我和你一起打牌,我能看透你的底牌,而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觉得你赢过我的概率是多少?”
7480:“……凭你的计算能力,我赢过你的概率是零。”
庄理颔首道:“所以,情报人员的工作其实就是窥探对方的底牌。一个至关重要的情报往往能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
庄理给出最终的结论:“我要帮池冥把这个间谍找出来。我怀疑他的战死与情报泄露有关。”
7480默默跪了。宿主才来几天啊?主神刻意隐藏的剧情这么快就被他扒干净了。
确定目标之后,庄理揉了揉太阳穴,继续看剩下的报纸。
不要小看这些小道消息,从字里行间,庄理能窥探到很多秘密:譬如东北某地明明没发生水灾旱灾,当地民众却离开故土成了流民,这会不会与日军的军事行动有关?
他猜测这个地区要么发现了重要的矿产,被日军占据;要么修筑了什么军事要塞,成了日军的秘密基地。
又比如报纸上刊登了几辆列车忽然取消班次的消息,这些列车去哪儿了?会不会运送日军去了?
通过查看这些列车的始发站和终点站,庄理能推理出日军接下来的屯兵计划,也能猜到日军的下一个攻击目标。
还有这些来自于东北的招工广告。一个工业薄弱的地区为什么要招这么多工人?是不是为了给日军开办的兵工厂生产武器弹药?
顺着这条招工信息往下查,会不会找到日军秘密建造在华国的军工厂?
这就是庄理获取情报的渠道。他根本不需要去往危机四伏的前线,他只在家里坐着就能通过种种蛛丝马迹洞悉外部的一切。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十二点,庄理揉了揉眉心,终于停下检索。他的大脑就是一台计算机,能通过扫描各种图片和文字计算出自己想要的结果。这是一个很耗费心神的工作。
小橘已经四脚朝天地睡着了,毛茸茸的肚皮正轻轻地一起一伏,并发出呼噜噜的声响。
庄理看得眼馋,于是轻手轻脚地爬过去,把脸埋进小橘的肚皮左右蹭了蹭,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
走进图书室的池冥正好看见这一幕。
少年把自己毛茸茸的脑袋埋在同样毛茸茸的猫肚子里,像只小猪一般拱动。
池冥当场便愣住了,一股心痒难耐的感觉忽然涌上来。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静静看了一会儿,然后便坐下,从身后抱住庄理,把自己的脑袋埋进了对方柔软温热的颈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