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花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涌上无尽悲哀。
而惊疑不定的余玉贤却陡然体会到了一种主宰别人命运的快感。想她还是翰林院侍读学士时,伺候她的人不也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吗?
如今她落难了,庄小慧那种贱人竟也敢骑到她头上撒野。
掐一下怎么了?便是打死了也活该。
这样想着,余玉贤竟快意地笑了,继而用染血的指尖碰了碰离自己最近的一名花娘的脸。
花娘想躲,却又不敢,只能颤声道:“求客人怜惜。”
看见她缩头缩脑,惶恐不安的模样,余玉贤一口气喝干杯中的酒,朗声而笑。
几名富商看见她笑起来比花娘更艳丽的脸,口角的唾液差点滴下来。他们相互对视,然后你一句我一句地劝酒,直把余玉贤灌了个烂醉如泥。
余玉贤躺倒在软塌上痴痴地笑,嘴里含含糊糊说着什么官复原职的话。
“做什么白日梦呢?连凤瑜那样的皇子龙孙都被皇上彻底舍弃,你以为你还能回去?没了凤瑜给你撑腰,你算老几?”一名富商轻轻拍打余玉贤通红的脸,表情十分鄙夷。
拍完,他惊讶地感叹:“这小子的脸蛋真他娘的滑嫩!”
“是吗?我也来摸摸。”几名富商搓着手走上前,脸上的笑容一个比一个猥琐。
另一名富商甩袖勒令:“你们都出去!”
几名花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鱼贯出去了。帮忙掩上房门时,她们眼中莫不流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
果然恶人还需恶人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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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糟乱,翌日醒来,余玉贤几近崩溃。
被糟蹋得不成人形的她除了尖叫和哭喊,竟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一名富商狠狠打歪她的脸,威胁道:“你给老子安静一点!再闹老子就把你假凤虚凰,欺君罔上的事揭发出去,让皇上诛你九族!”
这句话直接命中了余玉贤的要害。
恍惚中,她忆起了父亲临死时的场景。
他紧紧握着余玉贤的手,满心骄傲地说道:“儿啊,你是咱们老余家的希望,凭你的才华,日后定然会金榜题名,光宗耀祖!爹把这个家传给你,爹很放心。”
这句肯定的话语像一个烙印,深深刻在余玉贤心底。
考上状元那天她跪在父亲灵前,低声说道:“爹你看见了吗?我虽是女儿,却比你十个儿子都强!老余家的门楣终究还是得靠我撑起来!”
这是她最为荣耀的时刻。从那以后,整个余氏家族都得仰赖她的鼻息过活。
如果这些人告发了她,害得她身败名裂,族人会怎么看她?世人会怎么评价她?下了地府,她又怎么有脸去见父亲?
她在乎的不是余氏九族的性命,仅仅只是自己的脸面而已。
名声对她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被死死拿捏住软肋的余玉贤渐渐停止了哭泣。
几名富商轮流拍了拍她的脸,笑容既淫糜又恶毒:“日后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们必然不会把你的秘密告诉别人。”
所谓的“乖乖听话”便是随传随到,任其摆布。这本是他们用来对付庄小慧的手段,如今却全都使在了余玉贤身上。
早在他们制定这个计划用以对付庄小慧时,余玉贤若稍微有些良知和头脑就应该明白,她绝不能与这种人混迹在一起。
“近墨者黑”的道理她不应该不知道。
然而良知和头脑这两样东西早已被她抛弃了。
深深的绝望和懊悔袭上余玉贤的心头。她眼里的泪已经流干了,胸腔里满是横冲直撞的愤怒,却完全不敢表露。她非常清楚自己会过上怎样的日子,因为她曾想象过庄小慧陷入此等境地会如何。
那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穿上衣服起来吧。”一名富商把撕破了的衣服扔在她头上。
现在的余玉贤对他们来说与一样玩具没有任何差别。之前的讨好、奉承、追捧,都是为了今天做铺垫。即便余玉贤真是男子,她又能怎样?
一个大男人被欺辱了,她更该守口如瓶才对。
余玉贤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她干涩的眼眶每次一眨都会隐隐作痛,仿佛要流出血来。
“找个龟公把她脑袋一蒙,扛回去吧。”一名富商出主意。
把花娘扛在肩上绕城一圈,再送去客人家里,这是花楼招揽生意的独特做法。
被这样对待的余玉贤在他们心里已低贱得如同破布。
“不要,求求你们不要这样!我自己能走回去!”余玉贤用尽力气挣扎,眼里的恐惧几乎凝为实质。
然而她的痛苦却变成了这些人的笑料,惹得他们前仰后合,乐不可支。
“这回真是值了!状元郎的滋味果然绝妙!”他们不顾余玉贤的苦苦哀求,用一件披风把她的脑袋裹上,叫龟公背了出去。
余玉贤衣不遮体,伤痕累累,任谁看了都会知道她昨天晚上遭遇了什么。
路过的行人冲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各种恶毒的话语源源不断地传入她耳里。她死死捂住脑袋上的披风,唯恐它掉下来,显露自己的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