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夫人留她用饭,依依拒绝。
回到乔家,依依让大明去查县令请外祖父所谓何事。
刚把给沈书尧解毒后调理的药配好,大明回来,“少夫人,是靖王让县令将老太爷叫走,富县有头有脸的主家人都去了。”
“都去了?”
沈书尧放下书,“应当是找当地乡绅富豪筹集赈灾银。靖王此番出京赈灾,手头上并未有太多银两可用。”
靖王在青竹县所筹集的银两并不多,明宗帝修行宫将上京周围的府城县城都搜刮过,青竹县县令是个能人,巧言哭穷混过去。
依依看了眼大明,“继续盯着。”
红袖端着熬好的地藏花进屋,将其端给东岭,嘱咐道:“让少爷趁热吃。”
沈书尧吃下地藏花后,依依让其他人都出去,屋里只有她与沈书尧两人。
“把衣服脱了。”一甩手,金蚕丝绣的缎子密密麻麻插满了金针,排开在桌子上。
从老宅离开时,大管家特意交给她一个匣子,里面装的正是一套金针。
大管家说金针是七叔公给她准备的,本来打算亲自送去上京,谁知临时要出门一趟,走之前将金针交给大管家。
原意是,若是他提早回来便赶在她及笄之时送去,若是赶不回来就由大管家派人将金针当做及笄礼送去上京。
虽然依依还未及笄,不过她此番跟随夫君去沂州,以后什么时候回来可就真说不准了,大管家便提早把金针交给她。
之前还想着没金针就用银针凑合算了,就是效果差上一些。
七叔公一手金针,医死人肉白骨。
这话水分其实挺大的,不过用在有异能的依依手中,却当真能发挥其九成效果。
沈书尧依言脱去里衣,露出精壮的身躯,只是那身躯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看的人一顿。
沈书尧模样白俊,不说话不拉弓的时候瞧着就是个面白的俊俏书生,很难让人想象他在军营长大,还是个上阵杀敌有军功的将军。
依依看在眼中没说话,捻起针找到穴位扎下。
她低着头扎针,光洁的额头与沈书尧下颚只有一指宽的距离,额前的秀发轻轻扫过他的下颚,酥酥痒痒,沈书尧呼吸乱了一瞬。
垂眸看着她全神贯注的模样,心里生出一阵旋旎来。
虽然他从来没有在乎过自己身上的伤,却也不想被人看见后总是表现的大惊小怪。
母亲以前看见他身上的伤便抱着他哭了许久,以至于后来每见一次母亲就因他身上这些疤哭一次,他得哄很久,偏偏越哄越伤心,久了就有些不耐烦。
将金针顺着穴位扎入。
光下针就花了近两刻钟,扎完最后一针。
额头突然抚上一只手,动作很轻,一点一点擦她额头的汗珠,依依一时间忘了动作,抬眸与沈书尧对视,两人距离本就近,那一瞬间呼吸纠缠到一起。
突然被那双眸子看着,沈书尧没来由慌了一下,很快镇定下来,“我看红袖这样给你擦过汗。”
“……多谢。”依依有些不自然,直起身吐出一口气。
“你中毒太深,地藏花能解毒却无法将毒性完全解去。我用金针将你体内残余毒性逼出。”
沈书尧捏紧手中的帕子,应道:“多谢。”
金针扎下要三刻钟拔针,依依让东岭进屋算着时辰。
出了一身汗很不舒服,依依吩咐提水沐浴。
东岭一直看着铜壶滴漏,差不多还有一刻钟就要拔针时,屋门被推开。
绿萝指挥粗使婆子抬木桶进屋,沈书尧扎针是在内屋,木桶放在屏风后面倒是并不影响。
木桶放好,红袖将草药一一放进木桶中,草药药性不同放入的先后也不同,每放一样或几样,加水多少也不一样,这般弄了有一刻钟一桶药浴才算好。
做完这些绿萝和红袖带着丫鬟退下。
将金针拔下,依依吩咐东岭,“把你家少爷抱到木桶中。”
说完看向沈书尧,“你体内的毒已经清了,不过中毒太久毒伤脏器,药浴是为了温补被毒侵染的五脏六腑,从今日起每天晚上你都要泡半个时辰的药浴,至于泡多少日就看你身体的恢复情况了。”
金针拔的那一刻,沈书尧只觉胸口的烦闷一扫而空,他跟着军医学过一点医理,给自己把脉,毒当真是解了。
他也不知道为何当初就信她能解毒,他早已做好了等死的准备,也安排了身后事。
可得知自己能活时,他毫不犹豫便信了她,他有太多事没做,潜意识他发现自己舍不得死,因为有些人有些账没算,他不甘心。
这一刻证明他没有信错,毒当真是解了。
“绿萝,备纸笔墨。”
依依可还记得她与沈书尧的交易,她不做没把握的事,当初第一次见面,没解毒之前说再多都是废话,解了毒,他们才能坐下来谈条件。
沈书尧示意东岭退下,屋里再一次只剩下依依和他二人。
依依摊开纸,“你体内的毒已经解了,现在该来谈谈我的所求了。”
沈书尧点了点头,这是应当的,二人一开始便说好了。
依依想了一会儿,眯眼道:“我思来想去发现我只需要让你写一封和离书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