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身是一件秋香色的褙子,下罩一条绛色花鸟纹百迭裙,身上还盖了件薄被,瞧着似乎是天蚕丝所制。
因翻身的缘故,薄被已经卷得乱七八糟,轻软的撘在她手腕上,差一点就要掉下榻去。
宗祁怕她着凉,便过去拿被子,想要给她盖好,但被子有一小半被苏移光给抱在怀里,一时间竟扯不动。
凝了一会,宗祁只能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稍微移开了一些,才能扯出来剩下的半边薄被,动作轻缓的盖在了她的身上。
等给苏移光盖完被子,宗祁才恍觉自己额上竟出了一层汗,是紧张出来的。
本打算坐着歇息一会,他视线一转,便看到她将足衣踢到了地上。此事恰是一阵风吹进来,带着阳春的酣畅,但也有一点寒凉,被这阵风一吹,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宗祁认命的叹了口气,弯腰将足衣拾起,试图去套到她脚上。
“你做什么呢?”一道娇软的声音传来,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嗓音也有点涩涩的。
那人正盯着他,目光灼灼,似是要将人给穿透一般。宗祁顺着她的视线,缓缓低头,看到自己的手上正拿着她的足衣。
苏移光满脸惊恐,“宗祁,你...你...你?”这人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到她屋里来,拿她的足衣???
本来还好,被她这么一质问,宗祁尴尬更深,面庞悄无声息的爬上一层红晕,他轻咳一声,将足衣放在了榻上,柔声道:“我看你将足衣蹬掉了,虽然快入夏,这天气还是有些凉的。”
苏移光刚才只是惊惶之下问出来的话,等清醒之后,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看了榻上那只锦缎足衣片刻,她拿过,自己窸窸窣窣的套上了。
“我去给你倒杯水来。”宗祁现在光是站在她旁边,便觉得一股热气止不住的冒出来,转身去倒水的背影,似落荒而逃。
看着他宽大的背影,突然变得极其落魄,苏移光坐在榻上,忍不住笑出了声。
宗祁耳力好,站在放着茶壶的桌案前,猛地转过头来,凶巴巴地说:“你笑什么?”
苏移光敛住笑,故意道:“豹奴哥哥,你连笑都不给我笑啦?那我现在可得赶紧去前院,让我阿爹他们停下来,否则等你娶了我,还不得天天让我哭?”
她将薄被盖在腿上,轻靠着软枕,嘴唇紧紧抿着。
宗祁没有说话,斟了杯水递到她面前,看着她喝了几口后,方道:“我确实想让你哭?”
“啊?”被她这一句话,苏移光惊得杯子都拿不稳,差点失手摔了下来。
她将杯子放在旁边,哼道:“你果然是嫌弃我了,就跟话本里说的一样。”
“哪样?”宗祁没看过话本,一时间不清楚她说的究竟是什么。
苏移光伸出如葱管般纤细的食指,戳了戳他的胸膛,恨声道:“有这样一种男子,喜欢的时候,就百般讨好,等到女子真心喜欢他之后,却又弃如敝履,一点都不疼惜了。”
“没想到豹奴哥哥,也是这样的人。”她手指轻轻点了点,似是叹息,又似是感慨。
宗祁被他戳得涌上来一阵火,便径直握住她作怪的那只手,淡声道:“那我现在疼你?”
苏移光不明就里的抬头,对上了一双深邃不见底的眸子,那双眼睛仿佛能将人看穿,她只对了一眼,便慌忙移开了视线。
“不要。”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事,她随即摇头拒绝。
话音未落,一片阴影笼罩在她面前,几乎是一瞬间,便将她所有的光亮都遮挡住。
旋即,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蛮蛮,刚才你说想要的,现在由不得你不要。”
苏移光怔愣的听他说完话,眉头都拧了起来,她什么时候说过想要了?不就是复述了一遍话本里的,一句调侃而已,这人就会抓住她话里的纰漏不放。
还未等她想明白,那人便低头倾身,扣住了她的后脑。
一个温热的吻落下,却是在眼睛上。
苏移光下意识的揪紧了腿上的薄被,俩人现在靠得很近,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她被宗祁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
“我明明没说......”
然宗祁不给她说完的机会,那吻又落在了她的唇瓣上,将她未出口的话都堵了回去。
不同于以往的轻柔,这次他攻伐很深,凛冽清冷的气息将她整个人裹挟,无论怎么挣扎也是徒劳,仿佛永远都挣脱不开。
良久,宗祁方才离开她的唇。
“宗祁,你......”她想要将刚才未说完的话继续说下去。
宗祁用指腹轻按她朱红色的唇,轻声道:“你说了。”他顿了一顿,再次强调,“你明明说了的。”
这么说出口后,仿佛开了一道闸,其他的话语也源源不断的从他口中倾泻而出,“你先前说什么话本,不就是嫌我现在不疼你了吗?我明明就没有这样。”
宗祁的虽离开了她的唇,但俩人现在却是鼻尖对着鼻尖的,他的手也一直扣住她的后脑,以至于她听着这些话,明明觉得面红耳赤,却又不得不继续听下去。
“等以后,我定当日日疼你,不给你说这种话的机会。”宗祁揽着她,声音温润。
但苏移光却莫名觉得忐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抓着宗祁的衣袖说:“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话变得这么多的?”
宗祁捏捏她的脸,淡淡道:“嫌我话多?”
“没有啊。”苏移光立马反驳,“豹奴哥哥,你怎么总是喜欢自己想这些事呢,我不过就是随口一说罢了。”
宗祁看着她,觉得自己迟早要被这个小没良心的气死。
他长臂微微用力,让人靠在自己胸膛上,无奈道:“蛮蛮,你就不能哄哄我,把我气死了,你怎么办?”
“我还打算长长久久的跟你一块过下去呢。”
苏移光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纷乱的思绪一下子就被理清,过了片刻,她方才说:“我看你身板这么硬朗,指不定我死了,你都还活着。”